宗彩使过眼色便扬长而去。
勉强起身那几个内侍侍卫又没一个敢出头阻拦——他们家殿下这些日子不在京城所以不知道,但他们留在宫中都心知肚明,这位郡主哪怕在宫中横冲直撞,也只会让圣上夸奖:就把舅舅家里当自己家!不要生分。
宗彩在门口特地找了棵树,在树底下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出门便四处乱看的韩烈。
宗彩忍不住笑着招手,“在这儿呢。”
韩烈小跑着扑了过来,“娇娇,我明白了,也知道哪里错了。仔细想想那片矿山,大概还就是我身边的人透露给十弟的。前……”他本来想说前世的,无奈身边还有两人的心腹听着呢,“以前,十弟就是我那些手下的二东家。”
宗彩抬手揉了揉韩烈的下巴,“嗯,我刚才只是担心你十弟背后向舅妈告状,以后……没准儿某一天,他就把我卖了,然后换个新嫂子给你。其实仔细想想,这事儿弄不好还真能成。”
韩烈都快跪了,“娇娇,宝宝要不是为了你……”他猛地上前搂住宗彩,贴住宗彩的耳朵,轻声道,“何必会有那么多不甘,重生之后知道一切都得重新来过,可你却还在,都美得跳了起来。”
“我说,”宗彩不是不感动,她便柔声提醒道,“你以后可得多在舅妈跟前说点我的好话。”
宗彩之所以“作”上一次,就是她发现了一个很不妙的征兆:韩烈他弟弟已经开始通过高皇后来辖制她。
不同于游戏里嫁给韩熙那时,她与安妃不合,大家都会理解地感慨一声“真不容易”,然后站在她这一边。
可高皇后不一样。她与圣上一起度过最为艰难的那些年,又给圣上生了四个儿子,同时她还是韩烈的亲娘……这个婆婆最好不要得罪,尤其是别为了这鸡毛蒜皮的破事儿生起误会并逐渐加深。
不过就算早作准备,也就那样……毕竟在圣上眼中,以及在高皇后眼中,她的价值和意义肯定差了……很多。
宗彩带着点心事与韩烈再回坤宁宫,此刻高皇后已然得知小九和小十又掐了一场,更知道他们掐架的缘由。
高皇后略有不快,但这份不快大半都不是对着宗彩:傻儿子这就让人算计了!再说你算计你哥哥的家底,是不是得跟你哥哥说一声?你哥哥不答应你竟还要抢不成?
就算圣上及时到来,一家子吃饭时高皇后也有点心不在焉。
宗彩见状,饭后就把准备好的两份精钢配方拿给了她舅舅:优质精钢与合格精钢的配方。
宗彩认真道:“山雨欲来,波涛暗涌,外甥女知道自己小胳膊小腿儿绝对扛不住,”还故意撒娇道,“舅舅要护着我。”
圣上收了方子,在宗彩额头轻敲,“一身都是心眼儿。”
宗彩又道:“说真的,舅舅,外甥女是怕出了事,精钢也就无人能做。倒不是咱们大晋谁手很心黑,只说东梁最看不得咱们大晋的好。”
圣上深以为然,还笑道,“除了小九,”他望向宗彩身边的九儿子,“舅舅再派些能人给你。”
皇帝舅舅派来的新人,几乎是立即就派上了用场。
年底相亲大会极多,宗彩和韩烈固然婚事已定,但这种相亲大会也是结交年轻一辈的最好时机之一。
宗彩有些原材料须得从这些同辈家里进货,最好还得做得隐秘一点,因此这些相亲大会她必得拉着韩烈出席。
正巧淳王庶长子,前世韩烈麾下第一大将韩起,以及许久不见的韩汇之也在,他们三个正说话,宗彩抓空带着听涛直奔净房——每次都被堵在净房门口,就冲那气味,久而久之会损害运气的!
却说宗彩通身舒爽地从净房里出来,刚绕出一块假山,眼前便又站满了“不速之客“。
宗彩也只能叹气:今日赏梅宴做东的,是宗彩的一位姨妈,不大受宠的公主,但说话也还算有分量。
这种场合,没人敢真做出什么让大家颜面无存的事儿来。因此宗彩笃定眼前这几个高壮的青年也就是吓吓她而已。通常,女孩子都不大禁吓唬。
事实也是如此。
几个青年之中站出一个浓眉大眼的人物,“听说太子对你念念不忘。”
宗彩扶额道:“蠢货。”
那青年难以置信,“什么?!你敢!”
宗彩摇了摇头,“为你姐姐讨说法?我都定给九皇子了,你跑来说太子对我念念不忘那是什么意思?有你这样的弟弟,你姐姐真是倒了霉。得罪了我,你能得好处?你姐姐能不受你牵连?我听说你有个继母,继母还生了三个儿子?”
说完她就带着听涛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她舅舅指给她的暗卫齐齐现身,把这几个小伙子的随从一一丢到他们几个脚边。
几人面面相觑,不掩惊容。其中更有一个小伙子嘀咕道,“三哥,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啊。”
那青年十分恼火,却终究不敢追上前去——他怕挨打。
走了一段路,就在宗彩能看到韩烈他们几个的时候,她忽然对着听涛道,“去把周家两位姐姐请来。”
不一会儿,周慈便拉着她那个预定太子妃的族姐款款而来。
宗彩直接问道:“你们这就家开始为爵位斗起来了?”她伸出两根手指,“先是高小公爷,再来又是你家……婆媳加妯娌,背后那位可真看得起我。”
韩烈不语,只是轻轻拍了拍宗彩的肩膀。
韩汇之有日子没出现,此时面上微带疲惫之色,“这还不简单,让你不停沾染是非,是非多了,牵扯的人和事也多了,等陷得深了,圣上都没法子救你。就跟我这些日子焦头烂额的原因一模一样。”
周慈此时也道:“谁说不是。但姐姐那边,毕竟跟我们家隔了几层,也不好说话。皇后又取中……娇娇,姐姐上回不是有意的。”她指的就是上次引诱四皇子韩焘,从而让韩焘明明拿到了不少消息,却对宗彩隐而不报。
宗彩微微一笑,“瑞宣舅舅有令在先,你总不能抗命。我知道谁是正主。”
周慈只能赔笑:我知道你连舅舅都敢怨……
一直没说话的周慈族姐,也就是前世的太子妃忽然道,“这里大约有贵妃的手笔,”想了想又道,“宗家妹妹,*公主不是一直跟隆平王不合?隆平王有银子,自然能做很多事。”
“郡主。”
宗彩循声望去,见来人正是皇帝舅舅指给她的暗卫头目,“怎么了?”
这小伙子也就直接禀报,因为在场几人全都消息灵通,再说这消息也……瞒不住,“驸马重伤,郡主您……”
宗彩立即起身,“走!”
韩烈想也不想扛住宗彩就大步往外跑。宗彩心头狂跳,牢牢端住她的韩烈应该可以信任,“我……韩烈,我前世老老实实,父亲始终没事,我……”
韩烈深吸口气,“前世的确没有这件事。你别急,先回去见了姑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