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前任秦王身死,秦州就成了“白地”,在收买了秦州本地若干士族后,周边的几位藩王就把秦州当做自家练兵养兵,顺便存放补给的地方。
对此情况,韩烈在就藩之前就心知肚明,他早早给几位“邻居”下了通牒:把“东西”从我的地盘上及时搬走,就既往不咎。
有几位很识相,这时已经把家底搬走了,还有那么两三位却抱持着“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能拿我如何”的态度,对韩烈的要求理都不理。
现在已经过了通牒上的最后期限,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韩烈也不客气,便要带着这群新兵蛋子出门“见见血”——秦王自然出师有名,我们去剿匪。
同时在出兵前,韩烈也给他老子打了报告,得到了准许的回复,才这样大喇喇毫不掩饰地……展示肌肉和拳头。
顺带一提,秦州距离镇西关不足三百里,西北关外的那些游牧民族一旦破关而入,秦州正是他们劫掠的范围之内
。因此历代秦王都在皇帝的默许之下拥有不错的战斗力。
韩烈亲自带兵去“剿匪”,宗彩回到王府,批完书案上的一沓子的报告,她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膏药小烈烈不在家,居然这就寂寞上了。
李春融跟着韩烈走了,此时屋里就两个人待命——听涛得了她特制的教材,此时正垂着脑袋写写画画,宗彩便招呼起冯葆,“大总管,去瞧瞧赵王夫妇还有我那个便宜表哥睡了没有?他们没睡就叫过来跟我说说话。”
冯葆得令,兴奋得亲自跑腿。
王妃用人素来分得很清。冯葆是他家王爷的心腹,深知王爷为此很是闹心:王爷对王妃简直就是掏心掏肺,死心塌地,巴不得人和钱都放在一起随便王妃用。
怎奈王妃就是有分寸……这次破天荒地使唤他,冯葆觉得这是个好兆头,晚上得了空就给王爷报信儿去!
宗彩召唤,韩熙和赵夷陵迅速“杀到”,赵睿有求于宗彩更是没得说。
等人到齐,冯葆和听涛给三位客人上茶,还按照宗彩的习惯摆上了四种精致小点心:大晚上的说正事,烧脑之后一定要补夜宵。
韩熙早就不见外,拿着点心就吃上了。赵夷陵一看有了榜样,也就不客气了:小夫妻俩这些天都在埋头苦读宗彩给他们的科普教材,害得他俩远比以前容易饿。
这小夫妻俩动起嘴来,这屋里有了背景音效,气氛立时就不一样了。
宗彩自己也尝了一块,味道刚刚好,非常合她的口味:给点心师傅涨工资!不用解释。
赵睿则一脸的期待,扯着笑脸,更带着几分讨好眼巴巴地望着她。
宗彩顶着这便宜表哥的笑脸,悠然啃完两块点心,擦过嘴洗过手,又喝茶漱过口才轻飘飘道,“表哥,我这儿有点小生意,你先听听看,再决定要不要插一脚。”
说完,她便从书案上拿了本薄薄的册子,递到赵睿手里。
册子上“薪资结构计划书”七个字,赵睿虽然觉得有点怪,但并非理解不了。打开那册子,刚看完第一页,赵睿嘴巴就已经合不拢了。
赵夷陵看她哥这表情,立时好奇起来,韩熙则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给他媳妇解释,“被娇娇给手下开出的工资惊着了。”
工资这词儿也是从娇娇这儿学来的。
韩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宗彩听见也对赵夷陵笑道,“那就一起看呗。”
宗彩目前手下的两个工坊,水泥工坊普通伙计先试工一个月,合格之后月钱一两;纺织工坊只收女工,正式工月钱九百钱。
大晋,一两银子能换一千铜钱,一个铜钱在秦城可以买上一个夹着酱肉的烧饼。
一年二十两银子,可以让一个七八口人的家庭在城市里过得很滋润,甚至能有余钱供一到两个孩子接受教育。
即使在京城,一年二十两银子也能过得不错,只不过再供孩子读书就比较艰难了。
也就是说,一对小夫妻如果都能试工合格,留在秦王妃的工坊里工作,立马就从贫困线上踏进小康甚至中产。
别忘了宗彩这儿除了月钱还有季度奖,更有其他福利,比如发点棉布啦,给点肥皂啦……
赵睿喉结猛地一划:他真要脑残眼瞎看不出商机,他也没资格让家里派过来主事
。
在秦王妃工坊里工作,就意味着收入稳定,而且宗彩有个很出名的原则,月钱准时发放,半天都不许拖延。谁敢违令,就把谁一撸到底。
那么这些做工的百姓手里有闲钱,那肯定舍得花掉。
偏偏秦城现在十分萧条,店铺极少,现在有点百姓有钱没处花的意思——韩烈和宗彩的“邻居”此时又对他们小夫妻态度微妙,还不许他们地盘里的商队往秦州来。
不过商业封锁这种事儿……宗彩一笑而过,只要有商机,以趋利不怕折腾的商人们那是拦得住的?
她又在赵睿脑顶上拍了张大馅饼,“表哥,我们这儿的小兵月饷一两半。”
加上丰厚的福利,就是说一人当兵养全家富富有余。
赵睿忍不住“啊”了一声,“你们这也……忒不惜血本!”当兵的会把大部分饷银寄回,但手头怎么也得留下一部分自用……光这八千精兵就是多大的商机。
宗彩可是故意设定下了这个收入比例:当兵的比做工的赚得多,做工的又比务农的赚得多。
效果嘛,不超过两个月就见到结果了。
他们夫妻俩来到秦州不到五个月,现在只要告示贴出去,秦~王~府~招兵和招工时百姓云集,挑选的余地极大。
被馅饼糊脸的赵睿揣着宗彩给的册子,连夜召集他的随从,尤其是几位跟到秦州的老管事们……闭门商议去了。
赵睿所在的那个院子一整夜都亮着灯。
三天后,韩烈带兵归来,解散后就让宗彩拎着推到了床上,检查一番发现他全身上下都好好的……就是拽下靴子之后……他的脚好臭……
被熏得够呛的宗彩掐住韩烈的腰,“哎呀你好烦。”
韩烈赶紧拿被子盖住自己“肇事”的大脚,不好意思道,“你来得太突然……”
宗彩捂着鼻子,连踹了韩烈好几脚才消了心头愤恨。
韩烈一边哼唧一边讨饶,“知道错了啊,知道错了……娇娇我好想你。”
“想”完之后韩烈神清气爽,拉着宗彩消食的时候偶遇赵睿,“诶?你怎么还在?”
赵睿给自家讨来好几样商机,原本该跟着幕僚和管事在三天前一起回京的,结果他跟妹子赵夷陵商量了一下,兄妹俩达成一致,他顺势留了下来,“在这儿打杂都能学到好些本事,有这好事儿我能回去?”
韩烈听了还笑,“不错,脸皮够厚,有前途。”
等赵睿走远,宗彩便问,“心情怎么这么好?”
得胜归来,媳妇还给了大甜头,凭啥心情不好?韩烈美滋滋地笑而不答。
宗彩也能猜着韩烈的心思,并不追问,“快秋天了,咱们庄子里那些玉米土豆收获的时候你多叫点儿人,好生给他们长长见识。”
别说韩烈的属下们,就连韩烈本人见到只收了半亩,就堆出个小土包的土豆,他眼睛都直了。
宗彩拉着他的手道:“这就是咱们的底气之一。”嗯,夺天下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