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她倚坐在门槛上,看烛火的光流泻到她的脚上,脚掌有些疼痛,大抵刚才被什么划破了,从泉里出来,竟一直忘记把鞋子穿上。
似乎,在某些事情面前,一些平日认为重要的事也变得很小。
寒兰的香气幽幽扑出。
苓儿。
她听到他痛苦的声音也低低续续的从屋里传出。
她想,如果她现在走到他面前,告诉他她不是那个人,他会怎么样,会不会更刺~激了他,他会不会把她杀了。
她有个感觉:他会。
她不想死,谁想死?却又不希望他将她错认,还希望他的痛苦可以减轻一些。多么矛盾。
末了,她低声道:“我不知道她往常唱些什么曲儿给你听,她唱的很好罢。我很少唱歌,以前和研究所的同事出去,我多是听,不大会。歌也许不是你喜欢的,但这是我能记清歌词的,你便将就听听罢。”
“也好,至少难听了,也能让你对她的欢喜减少一些。”
声音低得自己也几乎听不清,她知道他更不可能听见,即使听了,他现在的情况也辨不清,她还是说了。至少说了,自己好过一点。
手上的痛苦,背脊汗水和泉水黏糊在一起,手上的热,身上的冷,浑身难受她轻轻吸了口气,搜索着记忆里的歌词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忆
最好不相爱,便可不相弃
最好不相对,便可不相会
最好不相误,便可不相负
最好不相许,便可不相续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隔着冰冷的竹板,里面痛苦的声音似乎轻缓了一些,她一笑,想多唱一遍,断掌的疼痛却让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她闭上眼睛她需要休息一会。
“苓儿,我刚伤了你是不是?”
他的声音却从她的耳畔而来,她呼吸一促,只觉放在膝上的手突然更痛了,她低叫着睁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来此时,正单膝弯屈,俯身在她面前,大手执起了她的手,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支小弓。他的眸光依旧血红浑浊,却隐隐藏着一丝温柔。
她原以为这小弓是他和常妃之间的回忆,却似乎不尽然。似和“苓儿”关系极大,否则,他未必会错认她。
“你自己不方便治,我替你治,忍一忍,很快就会好起来。我早说过,今晚你不该过来的!”
他的声音低沉粗嘎,严厉的责备里隐含着一分焦灼。她心里酸涩,微微偏过头去,承受着这份不属于她的温柔。她现在也委实动弹不了,头脑昏昏沉沉的只想睡去。
迷蒙中,他的手指在她臂上连点数处,似是要点住哪些穴道让她止血,很快臂上一紧,他重新给她包裹住臂上的伤口。
耳边突然响过一阵崩裂之声,她一惊睁眼,只见前面的一截竹栏被他挥掌击落,断跌下来,他从一地碎屑中挑拣起一根竹枝。
他的手掌劈击竹栏时弄伤了,掌心在流血,他却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埋头替她定骨。他的手指竟是火热异常,所到之处,她的肌肤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当替她包扎好,他一指温泉的方向,沉声令道:“走!你知道怎么出去。我快管不住我自己了!”
翘楚一震,这才注意看到他臂上一道丑陋划痕鲜血淋漓。
想起那枚匕首,她心里一沉,眼角湿~润,却又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他竟用了与她相同的方法来克制自己的欲~望,支撑着替她把伤口料理完毕。
原来,他和她是一样的。
不同的只是,她为他,他为另一个女人。
这划在他臂上的伤痕,连同刚才竹子崩裂的声音,狠狠刺进她的身~体,她听到自己轻轻问,“我走了,你继续用这个方法控制欲~望?”
眼前四处,除去这方阑珊的灯火,一片黑寂,长夜未歇,明天迟迟
他却没有答她,跌跌撞撞走进屋里。
她用力站起来,咬了咬牙,快步走进屋里。
也许是不想给他后悔的机会,也是为了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她脚步不停,直到走到他背后,伸手紧紧抱住他。
他浑身烫热,她双手惊跌下来,本能地侧了身,手腕却猛地一紧,整个人已被男人攫进怀里,被迫对上他那双深戾情~欲的黑眸里。
“晚了,苓,是你自找的”
“熄了灯火罢。”
在衣裙被他急迫撕裂开来的时候,她哑声对他说。
这样,最起码,她不至于能看清他隐藏在眼里的情浓。
声音却随即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