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斐然傻傻地说:“我有拐杖,还有只脚没受伤啊。”
邵城傻眼了:“你打算这样蹦上去。”
陆斐然:“你昨天说陪我上山,我想了想……说不定我能蹦上去的。”
面瘫如邵城听到这话都忍俊不禁了,“太危险了,还是我背你吧。”
“那、那不太好吧……”陆斐然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来。”
邵城退一步,看好戏似的:“那你先自己蹦几步试试?”
陆斐然原本以为经过几天在学校蹦来跳去的练习,也许能爬山,结果没几步就累了,山路陡峭,也挺危险的,还又慢又累。
“还是我背你吧。”邵城再提建议的时候,陆斐然没法拒绝了。
他爬邵城背上以后,还顺手在邵城宽厚强壮的肩膀上捏两下,“哥,你肌肉怎么练的?”
邵城被他这小手一把摸的脚软手抖,差点把陆斐然给摔了,闷声说:“别乱动。”昏暗的天色遮蔽了他绯红的耳根。
“对不起。”陆斐然以为他生气了,不敢再造次,只趴在邵城的背上,看天边的星星。过了会儿,这个多动症儿童憋不住了,“哥,你累不累,我那么重。”
“不重。”邵城说。
陆斐然又说:“真是不好意思,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太任性了。真是辛苦你了。”
“不,是我自己也想来,我想在这个时间和你一起做这个事。我妈曾经和我说过,有些事当你想做的时候就不要拖后,否则即使后来再去做,也不是同种心情同个风景了。”
陆斐然若有所悟地说:“就是一期一会吧?”
邵城:“对。”
陆斐然安静下来,一个人胡思乱想起来,不管怎样,他还是觉得刘城对他太好了。几乎可以说得上有求必应了。但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呢?而且是发自真心的关怀他,可他怎么都想不通原因。难道……刘城是他失散多年的哥哥吗?
在半山腰的凉亭休息了一会儿,天边开始泛起了鱼肚白。
他们终于登上山顶的时刻,太阳也慢悠悠地从地平线下升起来了。
陆斐然和邵城并肩坐在山巅一块巨石上。俯瞰整座小城,鳞次栉比的现代楼房包围着一小畦遗世独立般的古街,再往外,阡陌纵横、引绳棋布的田野包围着这片屋舍街道,而连绵不绝云蒸雾绕的青山又包围着这座小镇。
跟邵城曾去过的大山名岳相比,这座山不过是个小土坡而已,然而此时站在山巅上,也别有一番开阔的心情。
邵城看看身边陆斐然稚嫩的脸庞,浅色的眼珠像是浸在清水里的琥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当年陆斐然生病后,有一回,陆斐然身体好了些,也去爬过山。
全程都没要邵城扶。
大抵是因为爬上山的成就感让陆斐然心情很好,运动使他脸颊薄红,像罩着一层蔷薇似的,可底色太苍白,使这难得一见的颜色显得过于浓烈,倒似花开至荼蘼之时。陆斐然环顾四周,略烦恼地说:“我本来还以为我能像电影里那样站在山顶喊话呢……怎么这么多人。”
邵城笑了,“你要喊也可以啊。”
陆斐然摇头:“太傻了,算了。”
邵城问:“那你想喊什么?”
陆斐然说:“嗯……想喊‘我以后还来’。”
邵城没想到:“就这样?”
陆斐然点头:“就这样。”
邵城:“没别的了吗?”
陆斐然想了一会儿,说:“希望在死前还完欠你的医药费。我们互不拖欠也互不折磨了。”
邵城:“要么你折磨我来当做是偿还医药费吧,我不介意的。”
陆斐然:“……”
陆斐然吹着凉风,心情舒畅,觉得自父母去世后这几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日礼物了。
邵城的心境也仿佛被天光照亮,他对陆斐然说:“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陆斐然不明白:“啊?你说什么?”
邵城说:“应当算是我任性……陆斐然,我从学校辞职了。”
陆斐然震了一震,转头看着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急,“为什么啊?”
邵城:“嗯……大人的原因。”
简直在敷衍人嘛!陆斐然有点生气,他忽然想到,“你答应了我暑假要教我八卦掌的呢?”
邵城:“我辞职了也可以教你啊。但我爸爸找我回去,我必须回去一趟了。”
“啊,你爸爸不是很坏吗,都把你从家里赶出去。”陆斐然担心地问。
邵城被他的关心烘的心暖,他忍不住摸摸陆斐然的脑袋,“不用担心,我不会被欺负的。”
陆斐然依然很是担心地望着他,“你、你要小心啊。”
邵城笑了笑,心想:要是上辈子你能这样对我好,那该有多好啊。只可惜我并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的小傻子。
陆斐然微微仰着头,看到邵城此时凝望自己的目光与平时的冷酷深沉截然不同,那是隐忍而滚烫的温柔,陆斐然读不清晰,只觉得心头被撞了一下——他到底为什么对我那般好呢?这个问题也仿似影影绰绰有了个答案。他仓促地别过脸去,心脏莫名狂跳起来,觉得自己很丢人,希望风快点把脸颊吹凉。
邵城:“?”生气了吗?
陆斐然又问他:“你还回来的吧?”
邵城:“回来的。”
陆斐然:“手机号呢?还用吗?”
邵城:“不换,还是这个手机号。”
等我救了你奶奶,再换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