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没有打断云鹰的话,只是更加靠近云鹰怀中,顺着和男人交握的手掌慢慢摩挲,最终停留在他的背上轻拍着,像个母亲似的无声安慰云鹰的情绪。
“祖父当时还在世,凭借两个老人的交情哪怕是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可是结果真是讽刺,连我父亲都算得上是个受害者。我父亲是个喝醉酒时候喜欢缠着他妻子,结婚多年他妻子有什么习惯摸不清楚,结果她扯着我母亲去做客的时候一面给我母亲灌了安眠药,另一面联系了父亲的老战友每天出去喝酒——军队喝酒都是硬灌的,估计尝试过的人没有不是醉倒回家的。这种事情连续发生了一个多月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神奇吧?事情终于按照我父亲妻子的想法进行下去了,我母亲怀孕了,而她的身体承受不起堕胎的损伤,只能认命把孩子生下来。”云鹰的说法让长空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就是不是一个女人,他也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宁愿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而且还是千方百计的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情。
“……为什么?我看云夫人不像是想要和伯父离婚的样子。”长空小小声的插嘴。
“就是为了不离婚,才坑我妈妈的。父亲和云夫人年轻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或者真的是爱情的力量,出事的时候她挡在我父亲身上,结果无法生育了。我祖父是非常喜欢孩子的,虽然并不对云夫人冷言冷语,可是年纪大的人语言里面难免透出对孩子的期盼。我母亲如果怀上父亲的孩子会怎么样呢?欠了祖父一条命的外祖父当然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生下的孩子也不能让我年纪轻轻的母亲养要送人——云夫人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她自己都说会‘视如己出’。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说到此处云鹰脸上连冷笑都消失无踪,他的表情只剩下一片空白,“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外祖父欠祖父一条命,父亲欠云夫人一条命,谁都不能把她怎么样,吃苦受罪的只有我妈妈——我没见过她的人,可是听外祖父说那是个很善良美好的女人,她没因为自己遭遇的这些事情而对我有什么怨恨。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但我觉得自己享受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母爱。”
听到这里长空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一见到云将军和他夫人时候,那种无比诡异的家庭气氛。
云鹰拿下长空抚摸自己脊背的手掌,碰在嘴边轻吻着,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既然云夫人这么想要个孩子,我外祖父当然不能让她失望了。我母亲接受最好的照顾,每天都在我父亲的陪伴下生下了我。报上去户口之后,祖父就做主让我跟着外祖父生活。两个老人都是人精,这么安排的目的一目了然,云夫人既做了挂名母亲,没让我妈妈走时候遭受一丁点污名;她这辈子也绝对不可能再有机会体会到最母亲的快乐。”
“……可是,云将军没和她离婚你不高兴吧?”长空顺着云鹰的动作翻过身,枕在男人手臂上。
云鹰吮吸着长空的耳朵,像只大型犬似的用鼻子和嘴唇磨蹭着长空的脖颈,语调轻快的说:“为什么不高兴?对云夫人来说最残忍的事情就是再也得不到我父亲,我母亲过世后,果然噩梦成真,想象一下你爱愈生命的人每天把你当成空气的感觉,真幸福不是么?”云鹰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他坏心的说:“我从小就知道,我要的越少,父亲就觉得自己亏欠我越多,他也就越厌恶自己和让他生命之中产生污点的云夫人。除了因为欠了一条命的恩情而不能离婚之外,你觉得我父亲会怎么在日常生活之中的每一个细节去折磨云夫人。”
长空觉得自己第一次触摸到云鹰温柔体贴背后真实的另一面,这一面完全不美好,几乎阴暗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却觉得更加安心了。
长空知道自己真正的认识了云鹰,他翻过身压在云鹰身上闷闷的同样开始剖白自己内心的阴暗面:“我……很厌恶我哥哥,我们是双生子,明明相貌、身材、天赋都差不多,可我一直觉得自己跟捡来的差不多。他也总是不遗余力的排挤我,十岁之前,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世界上为什么要有一样的人呢?又不是量产的机器,我消失就好了,我能不同就好了。原来喜欢体操的人是碧海,最开始我只是为了得到父亲或者母亲赞许的眼神才努力的,可是后来我真的喜欢上了,而碧海却厌倦了。结果很悲剧,他出车祸,再也不能做剧烈运动的,我和他终于不同了——我还是赛场上的健将,可他是连普通学生体育测试都过不了的柔弱男学生。”
“男孩,我一直觉得你这样很好。没有什么阴暗的,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关注和赞美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我为你自豪——我爱死你这一点了。”用力压下长空的脑袋,云鹰又和长空亲在了一起,房间里面的空气重新燃烧起来。
“……该死!”十几分钟后,云鹰匆匆忙忙把自己的手掌从长空的短裤中抽出来,面色狰狞的离开房间去门外吹冷风。
同一天之内,他竟然第二次开始“平复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