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一种大毅力、大意志，哪可能办到？

而眼前的林寻，起码在毅力和意志上，比当年的万劫大帝一点也不逞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方寸山……添了一个了不得的传人啊……”

金蝉青年心中感慨。

……

很狼狈！

前所未有的狼狈。

从返回下界之后，林寻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几乎快支撑不住的滋味。

这不是战斗。

但却比战斗更煎熬，更艰难！

到了后来，林寻躯体都已麻木，意识都空白，完全凭借着一股气，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什么念头都没了。

这天、这地、这人……一切空空如也。

前行，成了永恒的一个本能。

在他胸口心脉之地，本源灵脉已变得滚热发烫，就如一个在其体内燃烧起来的烈日，散发出璀璨奇异的波动。

本源灵脉在颤抖，在嗡鸣，似埋藏在地下的种子，有一种破土而出的迹象。

这一切，林寻浑然不觉。

第九千九百层。第九千九百九十层。

……抵达此地，金蝉青年心中都泛起一抹震惊，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有过这种情绪了。

而此时，却被林寻触动！

以他的见识和智慧，足以推断出世间绝大多数事情，可这一次，连他都没预料到，林寻竟能够支撑到现在。

这就是意外！

意外往往让人震惊，金蝉青年甚至都想不起来，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事情让自己意外和震惊了。

故而，他心绪在这一刻有些不平静。

“蛰伏冥想了无数岁月，如今即将离开，却给我这样一个意外……此子，果然是一个变数。”

金蝉青年眉宇间，泛起一丝异色。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方寸山多少岁月都不曾择徒，却偏偏在这一世，选中了此子，其传人凑成了五十五之数。

如此看来，这冥冥中，莫非藏着什么玄机？

更何况，如今恰逢大世，而大世，充满变数，当一个宛如变数的年轻人，在这一切皆有可能的大世中求道，又能走出怎样一条路？

这一刹，金蝉青年都不禁心生一股冲动，想留下来，看一看林寻以后的道途。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这一次若他不离开，以后就没机会了……

正自思忖时，就听噗通一声响。

金蝉青年扭头看去，就见林寻一步迈出，跌坐在了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层之上！

这里，已是万劫帝宫的大门之前。

九九归一，无论多少的九，到最后，终究要归一。

而大道五十，被天衍之数遁去的，同样是一。

此刻，林寻看似无比狼狈凄惨地跌坐在那，可在金蝉青年眼中，却难掩惊奇之色。

惊，是吃惊。

奇，是奇怪。

金蝉青年此刻的模样，就如看着一个如奇迹般降临的意外，让他费解，让他心生难言的一种欣喜。

许久，他才渐渐平静，自语道：“有意思，原来我之前也一直没有将他看透，难得……太难得……”

而此时，跌坐在地的林寻，并未彻底放松，也并没有因为过度的疲惫和无力而昏睡过去。

他竟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咬着牙关，艰难地挪动着那都已麻木不听使唤的躯体，一点点盘膝坐稳。

而后，缓缓闭上眼睛。

脸庞上明明已难掩疲惫苍白之色，但此刻的他却宝相庄严，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