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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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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反正就是大单于更加厉害了。”须卜涉归点点头,刚刚秦萱说的他一个字也没听懂,汉人的东西老难了,刚刚说的那几个词是用汉话说出来的,夹在鲜卑话里,他完全听不明白。

汉人就是麻烦!

“反正这次你小子机会来了,和我走吧?”须卜涉归顾不上许多,上前一步说道。

院子里的人顿时齐齐看向他。

**

慕容奎已经自立为燕王,原本这封王不是小事,一定要朝廷许可下诏,甚至赐予王所用的玉印和绶带才能作数。慕容奎见过自己的父亲怎么和晋朝打交道的,对于这一套礼仪知道的清楚,只不过现在谁还将司马家的小儿放在眼里?

就算他自立为王,也不怕司马家不认!

议事堂内,下面的四个儿子坐在那里,仪态甚是恭谨。

慕容奎自立为王之后,下面的四个儿子自然都是王子,那么还要立一个世子,慕容家汉化已久,还在草原上的时候用的就是嫡长子继承的那一套。

只不过为人父亲,儿子又有几个的时候,人心难免是偏的。

慕容奎看了一眼嫡长子慕容煦,他直接略过中间的两个儿子,看向幼子慕容明,看到小儿子漂亮秀美的脸庞,慕容奎目光柔和了些许。

这次儿子们只不过是来拜见父亲,慕容奎和儿子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让他们退下。

慕容泫知道这次之后会有甚么事,慕容明从父亲的地方一出来高高兴兴的围在他身边,慕容泫一抬头,正好瞧见慕容煦转头看了这个幼弟一眼,眼神之中有些许凛冽。

慕容泫哪里不知道这个兄长的性情,只是当做看不到,他在弟弟的肩膀上拍了拍,“过几日三兄就带你到龙城里看看。”

“哎?真的吗?”慕容明听到兄长这话立刻双眼发亮。

“嗯。”慕容泫点点头,对于这个弟弟他一直都有同病相怜之感。

慕容明得了慕容泫的承诺,高高兴兴的回去了,他看着弟弟走远,也到高氏的院子里探望生母。

高氏好佛,房间里常常点起佛香。人去看她的时候,不管甚么时候,几乎都是看见她无悲无喜的坐在蒲团上念佛经,似乎念佛念的她这个人也要成了那木雕的佛像一样。

“高娘子,三郎君来探望你了。”侍女趋步进来,在高氏身边轻声说道。

说话间,慕容泫已经到了门口,侍女不小心瞥到了他,面上微红。府中几个郎君都是那么的好看。

“阿姨。”慕容泫瞧着生母闭眼念佛,出声唤了一声。

高氏听到他那一声阿姨,身上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她睁开眼睛,“你来了。”

“嗯,儿来看看您。”慕容泫道。

重来一回,原本许多逝去的人都活生生的再一次在他的面前出现,那感觉十分奇妙,又让他有几分如在梦中。

高氏待他这个独子十分冷淡,冷淡到他上辈子幼时都怀疑自己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年纪越大,有了自己的事之后,他倒也不在乎生母怎么样对他了。

只不过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他恨不得把自己没有过的统统都补给孩子,他教训孩子,也只在大郎二郎两个浑身伤痕的从宫中回来,他为了麻痹宫中的两个人,当着宫使的面,他不得不将两个孩子又训斥了一通。

他去看两个孩子的时候,大郎泪流满面对他大喊大叫,“要我不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也可以,把阿娘还给我!只要把阿娘还给我,随便你和那个女人怎么过!”

回想往事,他头颅隐隐作痛,似乎孩子愤怒的呼喊还在耳边。

孩子总是渴望母亲的,不管他认还是不认,都是如此。

“阿姨初到龙城一切都还习惯么?”慕容泫瞧见高氏从团蒲上起来,过去搀扶她,“龙城比起大棘城来,似乎暖和一点。”

“一样的都是冰天雪地,有何区别?”高氏开口之时还带着浓厚的冷淡。

高氏并不是在辽东土生土长的,她年幼的时候和家中居住在中原,永嘉之乱后,故乡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族长才带着乡中的族人和乡民迁徙到辽东来。

慕容泫听出高氏话语中的冷淡,并不尴尬,他只是笑笑,“一个地方,总有一个地方的风景。眼下已经暖和了,阿姨可以去看看。”

“你阿舅家的那几个小娘子……你看过了没有?”高氏并不接儿子的话,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高冰有意再和慕容氏结亲,若是这一回不是和自己妹妹那样到慕容家做妾就最好,人选自然是高氏的独子慕容泫最为合适。

慕容泫一怔而后一笑,“阿姨有所不知,阿爷到了龙城之后,有大志向,儿也被委命,娶妻之事实在不适合在眼下提起。”

“……”高氏闻言,眼里露出一抹讥讽,“就靠着这么几个人?”

“阿姨。”慕容泫垂首,轻声提醒她谨言慎行。

高氏虽然出身渤海高氏,算起来还是一个世家女,但是慕容奎从来没有因为她是世家女就对她高看。不然也不会这十多年来都冷落她,甚至有时候几个月都不来看一眼。

高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鲜卑白虏能成多大的事?

慕容泫听见了也只是一笑。

慕容奎让儿子们退下,然后让人将裴家的裴松请来。鲜卑慕容设立侨郡安置汉人,有几家士族也过来了,其中就包括了河东裴氏。

河东裴氏就算是放在汉人的士族里头也是高门,所以特别受慕容奎的重用。

“今日请先生来,乃是想要向先生请教一事。”慕容奎瞧着面前的汉人中年男子道。

裴松和高冰一样,都是跟着父辈到辽东避难的,结果到了眼下给鲜卑人做事了。

“大王请讲。”裴松对着慕容奎这个自立的燕王,口中大王教的顺畅,半点都不见尴尬。

“我有心立四郎为世子,先生看如何?”慕容奎迟疑一下,到底是将心中所想道出。

慕容煦是嫡出长子,但最得他心得却还是小儿子,以前时候还不显,但到现在他做了燕王,难免也有些蠢蠢欲动,想要顺应着自己的心意一次。

裴松闻言微微一愣,偏爱幼子,这个做父母的多少都有,只不过在慕容家中格外突出。他抬头看了一眼慕容奎,慕容家多出美人,眼前这位刚刚自封的燕王自然也是面目妍丽之辈,虽然年岁已大,但从眉眼中还是看出当年的风采。

想起当年慕容奎收拾一母同胞的弟弟和庶出的兄长的手段,裴松沉吟了一下。

慕容奎是上一任辽东公的嫡长子,但也不是父亲最爱的儿子,也差点被父亲给换掉,继位之后先是赶走庶出的兄长,然后把一母同胞都是嫡出的两个弟弟给杀了。三兄弟当初为了争位的慕容部内部叛乱,裴松现在都记得。

“大王,汉人向来执行的事嫡长子继承,如今大王已经有嫡长子,若是再有变数,恐怕将来百年之后,会有祸事。”裴松道。

“祸事?”慕容奎闻言,眉头蹙起来,他回想起长子慕容煦。比起他当年明摆在脸上的不高兴,长子慕容煦可以说对弟弟们很是温和。

“大郎君是长子,已经替大王处理政事几年,若是突然换人,恐怕仓促之间会引起各方不满,四郎君年纪尚幼,又不如前头几位兄长已经崭露头角,贸然行事,恐怕对四郎君有害而无利。”

裴松没有说出口的是,若是慕容奎真的下定决心废长立幼,那么就要将长子慕容煦一系斩杀殆尽,不要给下一任燕王留下任何兄弟相残的麻烦。

慕容家的兄弟基本上就没几个相处的好,鲜卑人有不讲究汉人那一套孝悌,面上的功夫都不屑做。裴松一点都不怀疑等到慕容奎走后,兄弟几个会吵得鸡飞狗跳。

“……”慕容奎听到裴松这话,面上沉下来,“难道,这事就真的不行了?”

“大王,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还请大王深思熟虑。”裴松拜下。

慕容奎自己有杀兄弟的事,可等到自己做了父亲,也没想过可能自己的孩子里也可能出现当年和他一样的事。

这一次裴松话说得是嫡长子无过错,不可轻易行废长立幼之事。但是话语里隐含的意思,他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出来一些。

想起当年的事,慕容奎心里一阵别扭。他可以杀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但是不代表他乐意瞧着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

“好吧。”慕容奎呼出一口长气,靠在手边的凭几上,“就依先生所言,我再想想。”

裴松闻言,知道这几个兄弟日后恐怕又有纷争。

不过这些都是慕容家的私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可能插手。

裴松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听还是不听,都是看慕容奎自己了。

慕容奎和裴松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太避讳身边的人。过了两三日,燕王想要立小儿子为世子的消息便传到了慕容煦的耳朵里。

慕容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正在品尝一杯酪浆,身边的侍从在他耳边,小心翼翼的将消息告知他。他听后眉头蹙起,手中的杯子突然被他大力的扔到地上。

杯中乳白的酪浆顿时洒在地衣上,慕容煦胸脯起伏,他身子向后靠在身后的隐囊上。

宇文氏在屏风那边听到咚的一声响,亲自出来看看,就见着丈夫发怒的模样。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发火?”宇文氏看到地上那黏糊糊的一团,让侍女去将地衣收拾干净。

“阿爷真的是年纪大了。”慕容煦在自己妻子面前也懒得再装,脸上冰冷的几乎能够结上一层寒霜,“居然想要绕过我,去立四郎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为世子!”说起这件事慕容煦话语里含着一股老大的火气。

“我十二岁开始就在阿爷身边辅政,如今做了燕王,倒是想将我丢到一边去了?”慕容煦说着冷笑起来。

“你也说了,四郎眼下不过就是个毛头孩子,你十二岁就跟在家翁的身边,而四郎不过就是站着一个年纪小,能够时常在家翁身边撒娇卖痴的便宜罢了。”

宇文氏从小跟着自己的生母斗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知道怎么从兄弟姐妹中杀出重围,获得父亲的喜欢。

她母亲是以色侍人的歌姬,对于这个简直是用的得心应手。只不过鲜卑人看父也看母。母系氏族插手外孙的部落之事对于鲜卑人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哪怕宇文氏生母再受丈夫喜欢,能作妖的也有限。

“……”慕容煦得了妻子这么一句宽慰,脸色好了一点,但还是有些寒意。

宇文氏坐在他的身边,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一杯蜜水递给他,“喝了吧,消消火气。眼下比起发火,还不如想想怎么稳住家翁。”

“此事我自然知晓。听说裴松反对此事,他虽然是汉人名门,但不是鲜卑大族,说的话到阿爷那里能有多少的分量,还不好说。”慕容煦的生母早已经去世,这些年来慕容奎没有续娶,但他也不能就这么跑去外家那里寻求支援。

“试试呗,不试试怎么知道?”宇文氏说着,一双美目眼波流转。

慕容煦睁眼看了一眼妻子,点了点头,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家翁好像派人去石赵那边了,这次派的是谁?”

这回慕容部又是迁城又是称王,另外还派人往邺城,向石赵称臣,请求石赵派兵援助他们攻打宇文部和段部鲜卑。

“你怎么知道这个?”慕容煦随口问了一句。

“打架都在说,我若是不知道就奇怪了。听说石赵的那些羯人凶神恶煞,上头的皇帝和皇太子带头吃人肉,这去了那里,还不得吓得半死啊。”宇文氏消息灵通,她原本就是长媳,鲜卑人也没有女人不能管外面事的规矩,该知道的她全都知道。

“是三郎的外家。”慕容煦想了一下回答道。

“三郎?”宇文氏闻言,想起了那一日在灯光下看到的少年,眉目皎然,双眼似有春波,“可是他的外家不是汉人么?”

那些羯人个个拿着汉人当口粮,派个汉人前去,要是那些人禽兽劲儿一上来,岂不是要将使者大卸八块下锅?

“赵家父子应该也分得清轻重吧?”慕容煦对慕容泫有些不满,甚至有些轻微的忌惮,可也没到希望他的舅父被羯人分食的地步。

“阿爷这次派的不仅仅是高冰一个人前去,还有其他人。”慕容煦不想在慕容泫外家的身上谈多了,“若是赵家父子真的把使者怎么样了,那么东边的一块也别想安宁。”

宇文氏闻言点了点头。

**

或许是将有战事,慕容部大肆在部落中募兵,招募的几乎都是鲜卑人。辽东的鲜卑作战,用的大部分是骑兵,而不是步兵,鲜卑人以马上骑术见长,所以骑兵招募最好还是鲜卑人。

这个消息出来,有儿子的鲜卑人家几乎都坐不住。鲜卑人几乎就没怎么过安稳日子,也不知道安稳日子是个什么滋味,在草原上就是鲜卑几部之间互相攻打,不仅仅是内部,还时不时要和匈奴之类的外族打上几场。

所以一听到要打仗,每家每户出人,反正鲜卑男人多。

这一回,秦萱被贺拔氏推出来了,一同被推出来的还有盖楼虎齿。

这两个一个是有本事,另外一个也在乡间摸爬滚打出了些许名气,于是贺拔氏把两个一同交出来了。

“混出个人样才回来。”贺拔氏如此吩咐道,半点都不像是要送孙子上沙场的祖母。

秦蕊送秦萱出门的时候哭了,贺拔氏一声呵斥,“不准哭!哭哭啼啼的作甚!你兄长还活的好好的呢。”

吓得秦蕊收了眼泪,走到秦萱面前哽咽道,“阿兄一定要好好回来。”

秦萱心绪复杂,只有伸出手在秦蕊的头上摸了摸,转头看向盖楼犬齿,“一切就麻烦你了。”

“说甚么麻烦不麻烦。”盖楼犬齿瞧见秦蕊哭花了一张小脸,颇有些头疼的抓了抓脑袋,“你安心去,我会照顾阿婆和阿蕊的。”

盖楼犬齿没有亲生的妹妹,这会就把秦蕊当做自己的妹子了。等秦萱和盖楼虎齿出去了,家里的事就是他的了。

“嗯。”盖楼虎齿看着弟弟,点点头,他迟疑一下,“你也好好的找个小娘子,给我生几个侄子侄女。”

“……”秦萱看见盖楼犬齿的脸瞬间就皱成一团,活似现代被逼婚的青年。她很是感同身受的拍了拍盖楼犬齿的肩膀,表示同情。

背着行李两人跟着须卜涉归出来,须卜涉归很高兴,“这一回我儿子也在营中,要是运气好,他们说不定还和你们一个营。”

“……”秦萱对须卜涉归的话,只能翻个白眼,当做没有听到。

她还记得须卜涉归那两个儿子先是被她打的鼻青脸肿,然后又被自己的阿爷拖到她面前,继续被打,那一回被打的更重,眼睛都肿的眯成了一条缝。换个人恐怕都要对她有意见。

“和你们一个营也好啊。”须卜涉归好像没有察觉到秦萱和盖楼虎齿的脸色,只是自顾自的说个没完。

“那两个小子自己以为有几把力气就可以横行霸道了,被你们教训教训也挺好,让他们知道天高地厚。”须卜涉归道。

他们这是去军中,不是去管教孩子吧?

盖楼虎齿都想要想要把须卜涉归的脑子撬开,看看里头都有些什么玩意儿。他们可是去建功立业,不是去管教孩子的!

自己的孩子做爷娘的都不管,还要指望他们这些外人能够管住?

秦萱没有说话,她和盖楼虎齿一样,对于替别人家管教小孩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到了军营的时候,看到许多新兵在排队,秦萱和盖楼虎齿抱着自己的东西,也在后面排队。

人太多,记名的人却不多,只有那么几个。原本识字的人就少,能写出来的就更少了。秦萱都怀疑,这是将军中能够识字写字的人全部挖出来了。

都吃了一个蒸饼,天都快黑下来的时候,才轮到自己。

“叫甚么?”负责记名的人头也不抬,拿过一只木牌,这个也是学汉人的,对于士兵分以木牌。

“秦萱。”她道。

这两字用鲜卑语说出来多少有些怪异,毕竟这两个字在鲜卑语是没有的。果然那人皱眉,“甚么?”

秦萱给他比划起来,“秦国的秦,萱草的萱。”

“……”那人听到她的名字之后,愣了愣,又抬头多看了她几眼。

秦萱没有在意,只是当他看到了个汉人觉得稀奇罢了。

“会写么?”

“会。”秦萱没有多想,从对方的手中接过笔把自己的名字写上。

“字写得不错。”那人看了一眼,带着些许赞赏道。

写完了名字,领了牌子,就去领自己的被子还有一些必需品。

皮甲之类的两个人都没有,说是骑兵,但是也要操练了那么三四个月,才能上马,并不是个个都还是新兵蛋子就能上马当骑兵了。

骑兵冲阵,和在草原上放马奔腾不是一回事。骑兵必需服从命令,听从调遣,并且学会和同袍左右呼应形成军阵。而不是靠着一头热血,只晓得往前猛冲的傻瓜蛋。

秦萱抱着怀里的一堆东西,和盖楼虎齿报道之后,认了自己的百夫长就到自己的营帐里去休息。说是休息其实也是认人。

她还是头一回进军营,有些兴奋,也有些许不安。

结果一进帐子,那一点点不安就完全没有了。

被须卜涉归那张乌鸦嘴说中了,他那两个儿子还真的就和他们一个营帐!

须卜涉归那两个儿子,对于秦萱来说印象还算深刻,毕竟她把人举过头顶丢沙包一样的扔出去还是头回,这么第一次自然是印象深刻。

“哟,来了一个娘们唧唧的家伙。”须卜车鹿会看到秦萱一愣,而后恶意十足的嘲讽。

他的哥哥就六眷听到也看了一眼,看到面前这两个人,面色极其坏的扭过头去。

“你们是新来的么?”车鹿会那么一句,把营帐里其他人也吸引过来,不怀好意的瞧着秦萱和盖楼虎齿。

盖楼虎齿是个典型的鲜卑男人,白肤卷发高鼻深目。站在那里非常高大的一个人,瞧着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常言道,柿子捡软的捏。

盖楼虎齿瞧着不好招惹,那些要杀新人威风的就来找秦萱的麻烦,谁要她长得眉清目秀修长瘦弱呢。

军营这个地方从来就不美好,纯男人的世界,不讲究所谓的礼义廉耻,而是能够见得到的力量来划分等级。

车鹿会和就六眷两个在秦萱的手里吃过亏,领教过她的厉害,嘴上说着娘们唧唧,可是实际上都不敢上前去。倒是有个不怕死的,想要打杀眼前人的威风,直接已经上去了,没有领会后头须卜家两兄弟抹脖子一样的眼神,站在秦萱的面前。

“这么娘们唧唧的,回来军中,难道是要送去给那些羯人做粮食的?”

羯人凶残暴烈,拿汉人不当人,当做是两脚羊,甚至羯人的赵国常常有拿汉人做军粮的事发生。

秦萱长相说像汉人,不完全像,说她是鲜卑人的脸也不是。所以这人干脆将她当做汉人。

“……”秦萱没有说话。羯人的传闻她听说过,但是真人是没有见过的,随便别人怎么说,自己抱着包袱准备找个落脚地。

她不喜欢打架,要是别人随便说两句难听的话都要来一场,那么她一天到晚就不要干其他的了,光是顾着和人干架就能花费掉一天的时间。

那人果断的伸出胳膊把她拦下,秦萱皱了皱眉,还没说话,男人的手掌已经拍到了胸口上。

辽东天冷,不到五六月时不时就会起凉风,所以这会她穿的还挺多。

“嘎??”那男人有点不可思议,看上去很瘦弱,可是这胸脯还是很有弹性很有肌肉的嘛!!

真是看不出来!

“你——”瞧着自己被袭胸,任凭秦萱再怎么理智,这会脑袋里头也绷弦了。她抬头脸上带着点儿让人心悸的狞笑,一字一顿“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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