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产于淮南,北方少见。一定是从那边运过来的,慕容泫都几年都难吃到一回,剥皮也不那么利索。秦萱见着慕容泫难得这么笨手笨脚,伸手把他手里剥得惨不忍睹的橘子拿过来,给剥的干干净净。
外头的那层白膜给撕干净之后,分了一半给他。
另外一半自然是落到她的肚子里头去了。
橘子甘甜,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辽东寒冷,是不产这些东西的,就算能够从南边运过来,价钱也高的吓人,不是她能够吃的起的。
今天拖了慕容泫的福,竟然能够吃到这个。
慕容泫见着秦萱吃的开心,他也把手里的半边橘子给塞进了嘴里。不同于青枣的甜腻和芳香让人从内心里觉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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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军进城后,因为上面之前就有军令,进城之后不能和之前那样烧杀抢掠。之前不压着他们抢东西,城池是别人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别人的,不抢白不抢。但现在竟然要入关,而不是抢了东西就跑,做法自然不一样。
进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灭火,汉人对羯人积攒下来的怒火一旦爆发,简直吓人。那些羯人的官署给烧得只剩下个屋架子。索性装简牍的地方没有被殃及到,那些做事的汉人官吏也没有跑的太多。
灭火的灭火,找人的找人。等到过了几日,等到城中平静一点之后,燕军们把五花大绑的太守给推了出来。
石赵治国,从心底里对汉人不信任,掌管一方大权的太守,自然都是石家人。那人在城破之时没有逃脱成功,反而被燕军活捉。等到这会也该是拿出来亮相了。
石氏羯人的罪名根本不用人多想,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有时候还写不过来。
不过围观的汉人比燕军们还要气愤,看着那个石太守的时候,眼睛通红,几乎都淌着血。若不是有人拦着,恐怕已经扑上去从他身上活活撕下一块肉来。
燕军对于这个太守自然是斩首,一刀下去,脑袋就飞了起来,从没了头颅的脖颈里头喷溅出来的血霎时就飞溅上了旁边的一刻粗壮的大树上。
尸体和死狗一样瘫倒在地,燕军们才收拾,那些个汉人一拥而上,拿出自己能够带着的尖利东西从尸体上撕下肉来。那场景就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看着都要把自己肚子里头的东西全给吐出来。
等到众人散去的时候,尸体就剩下一滩血了。那些汉人要吃了这个太守的肉,才能解恨。
慕容泫闻言,笑了好一会,“没有想到这羯人这么遭汉人痛恨。”
“这就是天神厌弃了他。”几个鲜卑将领笑道,“羯人失势了,自然是我们鲜卑人该得天下。”
“羯人失势,和天神厌弃没有太大的关系。”秦萱不知道这些个鲜卑武将到底脑子里头在想什么,“之前石虎压榨汉人太多,下令征召民间女子,又令平民将家中马匹上交。”
妻女被抢,家中财物被夺,回头还要被赶着去做口粮,被逼到没办法了,自然是振臂一呼天下响应。
“你是想说你之前想出的那个办法很有用?”孛儿帖看不起秦萱这种看上去秀美的男人,哪怕知道他也只是看上去秀气罢了,杀人起来照样让人胆寒。可是孛儿帖还是忍不住说。
“绥边将军上回的计策的确有用。”慕容泫点点头,眼睛里还带着笑意。
孛儿帖听了这话,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看着上面的慕容泫。
慕容泫根本不在意孛儿帖心里怎么想,“不管何种办法,只要能够有用就好。若是还能够事倍功半,那么就再好不过。大兵压境固然有用,但一味的用强,恐怕这时候还不能攻下这里。”
羯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鲜卑人嘴上说着羯人如何不堪一击,但是真的和羯人面对面打过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尤其守城原本就有利,如果城中粮草足够,甚至守上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慕容泫都这么说了,其他人都不敢说甚么。慕容泫脾气看起来挺好,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攻城战,草原上的那一套可不适用,学学汉人的法子是好的。”
话语落下,那些鲜卑武将也想起了骑兵对上高大城墙的无力,最后能够冲上城墙的还是用的汉人的云梯和冲车。
孛儿帖的脸色红红白白变了好几个来回,秦萱瞧着他的脸色变幻,都有些他担心他身体受不受的住。
“将军说的甚是。”孛儿帖对上慕容泫似笑非笑的眼睛,一口气只能吞了下去。只不过在俯首的时候,侧过头去狠狠瞪了一眼秦萱。
秦萱真是觉得自个没做事儿都要被人记恨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树大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