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听见什么了?!
还没来得及回转视线,一道白衣身影便从身后窜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对面的魔术师,带起的狂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让我的表情风中凌乱。
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局势的迅速发展让我没有更多的思考空间,经过了几秒的加速,两仪式的刀光以肉眼难以辨别的轨迹刺向要害,动作坚决、果断、不留一丝余地。
然而,伴随着黑衣魔术师的一声怒喝,这势不可挡的犀利攻击瞬间被某样不可视之物阻挡,只能尴尬的停在半空,不得寸进。
那是结界的力量,事实上,它在魔术师的眼中并非完全看不到,但它在幽暗的鬼屋里有天然的优势,玄奥繁复的魔力波纹被雾气掩盖的七七八八,就算捕捉到蛛丝马迹,也会被当作科技特效产物。
就像这弥散的雾气,比起魔术的效果只强不弱,墙角那边不时喷出的小火苗,也可与火系魔术师的小型法术相媲美。
想到这里,我不禁看向身旁一声不吭的魔法学徒小樱萝莉。到底还要不要教她那些堪称鸡肋的“魔术”呢?虽然努力修炼个几十年未必不能呼风唤雨,但在这个低魔世界,似乎还不如学好数理化……
难得的,小樱的视线没有集中在我的身上,而是饶有兴味的欣赏两仪式的战斗,之前也是,黑暗阴森的鬼屋似乎特别符合她的口味,小脑袋一直左左右右的转个不停,看来看去,尤其是吓人的场景出现之时,唇角更是挂着萌萌的笑容,让扮鬼的工作人员都不忍心做出下一个动作。
当然,那边穿黑衣的“工作人员”不在此列,挡住短发少女的突袭后,他强毫不犹豫的挥出手臂,借助结界的力量将收势不及的纤瘦少女弹飞到几米之外,撞倒几个布景道具,略显狼狈的落在地上。
对于这种结果,我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自始至终两仪式都只发挥出属于人类的那份力量,既不用魔力强化肉体,也不用精神力干扰对手,面对修炼了不知多少年的神秘魔术师,自然落在下风。但就算吃了这么大的亏,她似乎依然不打算解放更多的潜力,从那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兴奋目光中可以看出,她正在享受“战斗的乐趣”。
一声清啸,短发少女重整旗鼓,以更加凌厉的脚步向对手逼去,短小锋利的匕首也被她笼在袖子中,收敛了寒光。相比之下,魔术师铁塔般的身躯一动不动,坚若磐石,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攻击毫无所觉。
刀刃再次被结界挡住,早有准备的两仪式借力旋转身体,闪电般的从不同角度发出几道连击。
可惜,结界的防护似乎是360度无死角的,无论是突刺、横削还是劈斩,全都铩羽而归,甚至没能靠近敌人一米之内。而且,结界的作用不仅仅是防护,随着魔术师简短的咒语,还在不停挥刀的少女忽然身体一歪,动作随之变形,即使她竭力调整,仍不免被一拳击倒在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听着都疼。
嗯,主要是心疼。
出人意料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战斗狂少女居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站在原地,歪着头,似乎在聆听什么,又像是陷入了思考之中。但敌人却不管那么多,荒耶宗莲大步向前,手臂前伸,环绕他的结界极速旋转着,绽放出耀眼的金光,似乎打算就这样一举将两仪式擒下。
“啊!”
连小樱都发出惊呼,呆立的少女却依然毫无反应。
“你想要去往根源?”
无视近在咫尺的攻击,她忽然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结界狠狠击中,这一次,她没有倒地,而是落入了黑衣魔术师的掌中。
粗壮的手臂扼住少女白皙的脖颈,魔术师面色冷酷的说道:“没错,谁也无法阻止我,就算是抑止力,也不行。”
虽然看起来命悬一线,但两仪式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闪烁着某种神秘的光辉。
“你为什么要……根源里面有……抑止力是……所以需要我的身体吗?”
被锁住喉咙几乎无法呼吸的少女,发出的声音却无比清澈,只是每个问题问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后面的话语已经不再必要。而我也在读心的过程中,明白了荒耶宗莲此番到来的前因后果。
简单来说,就是他活了太长的时间,深深感受到了世间的恶意,于是想要前往根源,探寻时间的终点,人类的末日,命运的归处。
他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与小盖亚不谋而合,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
无聊。
只有闲得没事做的人,才会去思考那些虚无缥缈没什么卵用的东西。
【不对!我不同意。】
不知何时脱离钳制的少女,突然将目光投向我,脸上带着一丝薄怒,使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哎呀,说漏嘴了。
真是麻烦啊,读心术,不过理念不同也没什么办法,即使平日努力隐藏,也总会在不经意间激发出矛盾。
另一边,荒耶宗莲终于出声:“这是什么力量?是根源吗?一定是根源。”
我才注意到,他的整个身体已经被血染红,曾经抓住两仪式的手臂,已经从肩膀齐根断开,不知落在何处。
“不,这是抑止力。”我答道。
“不可能!”
断然否定的魔术师似乎认为,他的结界是完整的,具有隔绝世界的作用,此次行动,也特意进行了加强以防抑止力的干涉——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她就是盖亚啊,打了半天你竟然还不知道?”
我半开玩笑的吐露实情,但荒耶宗莲只是捂住伤口,再次吟唱出激发结界的咒语。
攻击落空。
已经对他失去兴趣的两仪式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便握着血迹斑斑的匕首朝我走来,脸上余怒未消。
“其,其实,我也想去根源。”
我赶紧露出讨好的笑容。
“所以,抑止力大人,放过我好吗?”
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昨天晚上不是刚去过么。”
“噢……是啊。”
我乐呵呵的挠了挠头,余光不小心瞥到黑衣魔术师离去前的背影。虽然没来得及读到他的想法,但那黯然销魂的落寞身影中,只可能蕴含着一个念头——
这俩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