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这般想,下意识再看看月婵模样,张牧云心中却总有些不安。正自心中忐忑,却听那老道人又开口说道:
“牧云月婵,你二人不必惊慌,既然是贫道央你们来,便绝不会让你们落入贼手。”
“是嘛!”
听无咎这么一说,张牧云顿时来了精神,兴奋道:
“早知你上清仙长不简单,那便请您赶快作法吧!”
“……倒不用作法。”
见张牧云相催,无咎道人看了看那边船上贼人面目,捻须淡然说道:
“和他们不必这样。”
“那要如何?”
见无咎不准备施法,张牧云便一头雾水。
听他相问,无咎并不答话,只是将脸转向月婵,似是对着她,又似是对着她身后那无边的风波笑着说话:
“所谓擒贼先擒王,这样大船上必有贼人主脑。而见他船舷旁又有小艇,依老道之见,只要月婵姑娘愿意在这船头挺身作出些妖娆模样,便不怕那贼王不上钩。”
“呃……”
听完无咎这番笑着说出的话,张牧云和月婵二人顿时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眼下这情势,很显然是那些贼人要找这道人晦气。如果是为了这缘故,贼人出动大船行来,见着这小舟艄公跳水逃走,进退不得,恐怕也不耐烦和颇有些武功的老道对战,更不会顾及是否伤及无辜,铁定仗着大船体积将小舟撞翻。这种时候,也只有拿美色相诱,才有可能引得那贼托大只带少数精兵乘小艇前来劫取“美貌小娘”。到那时只要拼得全力将他擒住,自己这三人才可能全身而退。
想通这节,也来不及再拖延,张牧云便对月婵点点头,道:
“妹子,事急从权,纵然为难,只得如此。”
“……嗯!”
想不到这娇美少女竟也和她义兄一样杀伐果断,张牧云才说得一句,她便一口答应。当然,无论如何此事羞人,干脆应承之后稍停一下,却觉得自己这样利落回答似有不妥,月婵便又跟船上另两人忸怩说道:
“道长此计甚巧妙,却只恐月婵色陋,便使计策不行……”
“姑娘不必谦虚!”
罗浮山的道人指挥若定:
“你生得明眸皓齿,正当得大任。”
此话说完,无咎便让月婵立到船头,自己则扯了张牧云躲入后面油篷遮掩的船舱里,静观其变。安排完毕,这船上三人便静等那贼船的行动。
等待的时间总显得十分漫长。在洞庭湖波拍打船舷单调的“哗哗”声里,张牧云等人眼见那水寇战船一点点地逼近,那甲板上贼人们神色张狂的面目也看得越来越清。贼舰如大山般压来,此时也只有那久历江湖的无咎道人一脸镇定。其余两个小男女,固然身手也不凡,却十分紧张。
“不对!”
就在这万般紧急的时刻,那船舱中镇定自若的老道人却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
被无咎突然一叫,张牧云心里狂跳一下,面上还强自镇定着问他究竟何事。
“我是说月婵姑娘不对。”
只见无咎指着少女,对张牧云说道:
“你不觉得你妹子这姿态,倒好像身后带着千军万马,正威风凛凛藐视对方?”
“是嘛……我却看不大出来。”
口中为妹子开脱,张牧云仔细看看月婵,却见少女果然英姿飒爽,探探头从侧面看看她脸上神色,正是一脸傲然,一副居高临下、藐视群侪的模样。就这幅样子,傲骨英风,除了他张牧云见了,其他无论是谁都会气沮神乖,纵然容貌再是如仙如画,却和戏台上演的那些操掌生杀大权的娇蛮公主一样,一见她这般横眉立目,谁还敢调戏于她?
“呃,妹子你……”
见到这样,张牧云也有些急;可要是让一直以礼相待的好妹子摆出妖饶妩媚的魅惑情态,他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正在这为难之时,却听旁边那无咎说了一声“事急矣”,然后这老道便直言不讳地跟傲立船头的女孩儿建议:
“月婵姑娘啊,你这样绝对不成。你一定得把对面的贼人看成你牧云哥哥!”
说到最后,这道人已有些声嘶力竭。
“……好的。”
危难之中,也只得听从;待明眸皓齿、俏靥如花的少女按道长的指示调整了心态,那心急如焚的道人再探头看看她模样后,忽然便回身坐下,跟旁边有些愣的张牧云说道:
“事谐矣!若你妹子现在这模样,即便那船上贼头是宫中太监转行,也必然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