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克的离去没能引起任何波澜,偶尔会有人想起他,耽误上喝一口酒的功夫和邻桌的伙伴说上个两三句。有人说他去了兽人的部落,也有人说是是更远的地方...他们会发出一声惊叹,打心眼里觉得命运的确对这个家伙有些不公,对他报以怜悯以及敬佩。
雷诺左手拿着那个大的怕人的酒杯,右手是那个脏兮兮的抹布。他有些神不在焉,擦桌子和喝酒时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烈风挺着腰坐在那个演奏台上的那个高脚椅子上,手里捧着那本大头书,褐色的牛图书的封面是一行烫金字母——EpicEmpire(帝国史诗)。椅子是新作的,高度接近烈风身长的三分之二,坐在这上面非常的引人注目。这是雷诺给他准备的椅子,烈风开始时拒绝坐在这里,与其坐在这个令人羞耻的椅子上他情愿站着演奏。但雷诺对他说:这是工作,一个诗人就像是一家酒馆的招牌,必须醒目。
烈风不知该如何反驳,虽然看起来很精明,但他的本质其实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最终他不得不屈辱的提出了交换的要求,一本帝国史诗,雷诺爽快的答应了。
酒馆每日有三次的公共演出时段,其余时间烈风都处于闲置状态,如果有那个心情不错的冒险者想要听段故事或者说是小调什么的需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嗯,雷诺说:点节目的收入他只抽取八成。没错,是那种格外开恩的语气。不得不说,雷诺这个家伙完美的用自身行为解释了吝啬这个词儿。
烈风扯了扯嘴,他的腰已经开始有些发酸了。这个看似优雅随意的坐姿其实相当的耗费体力,每当他试图偷个小懒,改变动作时。看似神不在焉的雷诺都会立刻清醒过来,向他投来一个格外凌厉的眼神。
“仪表,就是诗人的一切。或许你会愚蠢的认为内涵更重要,但现实很快就会狠狠的打你的耳光。”当烈风不理解为什么做这种滑稽的事情时,雷诺用饱经沧桑的语气这么告诉烈风。那一刹那,烈风甚至觉得雷诺才是个真正的诗人。
或许我不适合当个诗人?烈风脸上挂着雷诺再三要求的矜持优雅笑容,心中开始了怀疑。他在心中自嘲道:诗人就是这样吗?像是个人肉录音机一样被摆放在高脚椅子上?
烈风是个很洒脱的人,随遇而安是他的天性。虽然觉得腰很难受,但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习惯这些。他摇了摇头,尽力的忽视了脑子里纷乱的念头。把琴靠放在身旁的琴架上,翻开了那本帝国史诗。
秩序会变成混乱,唯有慈悲永存。
扉页上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吸引了他,书上并没有标注是谁说下的这句话。烈风皱起了眉头,他没有办法把‘慈悲’和‘秩序’与‘混乱’联系起来。这让他有些痛苦,心理生出了些许抗拒。
他抿了抿嘴,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想要知道的只是这个世界。他说,他不会被这些奇奇怪怪的语言影响到自身的逻辑。
他缓慢的翻动书籍,剔除那些浮夸的看起来很高深的句子。他决定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的咀嚼这世界的曾经。
【初始之章——秩序与混乱。】
烈风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没有看到秩序,只看到了混乱。
书里晦涩的讲了世界的最初,一个不可言明的存在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产生了意识,慢慢的剔除了自身存在蕴含的混乱,成为了一个完美秩序的存在。而那些被一丝一毫剔除的混乱,慢慢的汇聚成为了另外一个存在。而当秩序意识到了这点时,混乱已经足以和他抗衡。对峙,毁灭攻击,碰撞,爆炸....各种光效后,双双败亡。而他们战斗的余韵,以及自身被打散的力量,则影响演变成为了一个世界。
简而言之,这本书上说,这个世界的诞生,是因为一个不可言明的存在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烈风嘴唇苍白的合上了书,在心中努力的说服自己接受这种说法。
他瞥了一眼手里的那个大头书,心里满溢的都是抗拒感。
“来一首欢快点儿小调。”一个陌生的声音这么说。
烈风惊喜的抬抬起头,无论是谁他都会心怀感激,能够在这个时候打断他真是太好不过了。
有着一头金灿灿波浪长的青年动作潇洒的弹出了一个同样颜色金灿灿的金币。
一瞬间,烈风脑子里做出了一阵计算。一枚金币是十八枚银币,两成的话就是三枚...额..三枚银币多一点。上次去衣匠那里访问,定做那件礼服的价格是...是多少来着?十三,还是十四枚银币?
烈风脸上做出了一副明朗的笑容,他微微冲青年点头,矜持的表示感谢。他将那本帝国史诗丢开到了一旁,顺手抓起了琴架上的里拉竖琴。
“我这里有一首源自精灵族的轻快小调,或许你会喜欢。”烈风微笑着冲青年说。
青年开始还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当他看清烈风的样子之后,立刻就被那个美丽的笑容震了一下。如果在往日,当他从吟游诗人口中听到精灵这个字眼的时候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心神不怎么稳定的他只能是强作安然的点了点头。
“英俊的他乡勇士,在演奏之前,或许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烈风笑着说,然后他指着自己:“你可以叫我烈风。烈风.布雷恩。这是我的名字。”
“布雷恩?这个姓氏...你来自什么地方?”青年在脑子里搜刮着这个姓氏所代表的东西,但一无所获。
烈风没有回答,只是微笑这看着他。
“失礼了。”青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冲他抱歉道:“你可以叫我艾伦。艾伦.戴维斯。来自帝都...”说道这里,青年看向了烈风。
“吟游者来自风。”烈风低垂着目说。这句话是雷诺教给他说的,他从没想过这么快就能用到。
艾伦扬了扬眉,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他坐在了距演奏台很近的长桌前,抬起手扬了扬冲吧台内的雷诺道:“一杯黑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