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默看来，这种纯净的妖气完全和白素贞一模一样！只要继续苦修，也迟早能走到白素贞的境界！有着这样修为的龟妖，怎么会自寻死路，还是让凡人吃掉？

但巨龟反而比他更加惊讶：“修成正果？后生，你是哪个门派教出来的，难道不知道天庭已经崩灭了吗？还哪里来的正果？”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林默目瞪口呆：天庭崩灭？！开玩笑的吧？！

天庭是什么样的存在？成千上万的天兵天将，大有神通的各部正神，还有那些个虽然没有职位却尽在管辖的散仙真人，再加上三清四御玉皇这等世界BOSS级别的大能，怎么可能会崩灭？谁能让它崩灭？

“后生你竟然真的不知道？！”龙龟也瞪大了眼睛：“你究竟是哪里的山旮旯里出来的？”

巨龟言之凿凿，林默终于相信这龟妖不是在开玩笑，顿时更加惊恐。

“龟先生，你说的天庭是什么天庭？有各部正神吗？有三清四御吗？有玉皇大帝吗？”

林默还是不敢相信，觉得是不是双方说的不是一个。但巨龟的话令他心中冰冷，彻底无言。

“当然。没有各部正神，没有三清四御，没有玉皇大帝，那还是天庭？你这后生，真是奇怪的很！”

再也没有理由可以辩解了，林默只能接受一个不可思议的现实：在当下的这个世界，天庭已经崩灭了！

巨龟见林默表情，感叹非常：“后生别多想了。我明白你的惊骇，我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但这是事实，无可改变的事实。”

巨龟连声抚慰，林默也深吸一口气，终于强撑过来，勉声问道：“龟先生，天庭怎么会覆灭的？”

“谁知道？”巨龟摆头：“河伯大人都不清楚，我一老龟怎么会清楚？”

“那你听说过什么消息吗？”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接连数个问题一无所获，林默心头更加沉甸甸的。但于此同时，他也醒悟过来自己刚才是要问什么。于是抖擞精神，再度问道：“但即便这样，你也不用自杀吧？”

自己让凡人吃掉，这不就是自杀吗？

“这是我的责任。”巨龟张口道：“我本是小莲河的一只乌龟，河伯心善点化与我，并将我收为河伯府管事，我才能有如今造化。天庭覆灭，河伯大人因神位牵连身陨，离世前曾交代过我，要我暂领河伯之位，护佑这河畔的小莲村。”

“三日后，小莲河上方将会有一道洪灾，我毕竟不是河伯大人，又法力低微，既无法调动水力，也无法护佑村民，只能将自己作为肉食任他们享用，这样他们就能短暂拥有避水之能！也就能熬过这场洪灾了！”

巨龟说的缓慢，林默也听的清晰，到巨龟说罢，林默已经再度哑口无言：这龟妖竟然要舍生救助凡人？

林默到目前所见过的妖类不能说少，野性难改的虎妖，心思莫测的六耳，阴险狡诈的蛤蟆精，还有心狠手辣的蜈蚣精，这些都是妖孽一流，但即便是最善良的白素贞，也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后生，你不用这么想。”巨龟似乎瞧出了林默的想法，道：“和良善与否无关，老龟我只是活的够久了，又不想对不起河伯大人，才做此决定的！”

林默抿抿嘴：“就不能让村人们迁移吗？”

“来不及了。这小莲村一百一十二口人，我神通不够，不可能再三日内移到洪区之外。”

“我也可以帮忙。”

“没用的。”巨龟笑了：“后生，你和我一样不过是炼神境界，能有多少法力？就算用遁法携带，凡人肉体凡胎，与法术大有损害，只要带上一人，原本百米的遁法就只能移出十米，带上两个就是三米，带上三个你就只能在土里挖坑玩！我问你，你能带几个？至于洪灾……哈哈，那是天地伟力，咱们可不是对手！”

林默哑口无言。炼神境界是比炼气境界强，但对比天地灾害，实在是不值一提。想要对抗洪水，最少也需要化神境界，还得有趁手法宝才行！

“后生别想太多了，眼下我已经安排好了。唔，你与我境界相当，我这肉身对你倒是没什么益处了。这样，待到我被吃完之后，你就拿走我的妖丹吧！”

这话说罢，巨龟再不给林默说话机会，直接闭上双眼，闷哼一声，一道碧绿火焰就轰然自七窍生出，熊熊燃烧。

林默看的明白，这是将自震妖丹，将一身法力化作妖火洗练肉身，避免有妖气残留，给食用它肉身的凡人们造成危害。

不到十分钟，绿火散去，巨龟睁眼环顾四周跪拜在地的村人们一眼，低声喊了一句，就重新阖上眼睛，气息全无。

“河伯大人啊……”

巨龟死了。

村人们见状，纷纷站起，冲上去剜下一块龟肉就大快朵颐。不多片刻，这两米大的巨龟就让他们分食殆尽，只留下一副骨架和一颗闪烁月白光华的明珠——这是巨龟遗留的妖丹。

佝偻老者上前将妖丹捧着，送到林默手里，道：“我们会将龟大人骨架安葬，并立碑当作河伯祭拜。这是龟大人交代过的，请道长你带走。”

林默接过妖丹，愣了许久，才将其揣入怀中，慨然长叹。

“天庭崩灭，老龟救人，这聊斋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