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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里，穹顶上繁花般的吊灯显得有些昏暗。光线在两个人的脸上不断的闪烁，最后将两个人的表情也尽皆遮掩，看不出任何真实的情绪。静默的气氛在大殿内渐渐散开，却没有让任何人感到尴尬。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对视着，各自在脑海中飞快的扫过各种各样的信息，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

聪明人总会想得多些，这句话一点不错。所谓“智者千虑”并不是单单一个形容词。

许久，还是路野红豆先点了点头，对麦恩斯道：“麦恩斯先生，真没想到您也会对这里感兴趣。”

麦恩斯看看路野红豆手中的木棍，而后随意的笑笑道：“也不是感兴趣，而是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这算是……清晨的散步。就是没想到刚好碰到路野小姐您。不知道……您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做些什么呢？”

路野红豆笑道：“如您所见，我在祈祷。”

祈祷？

麦恩斯看看正对面那巨大却又无比陌生的雕像，又看了看路野红豆脖颈处隐约的挂坠纳罕道：“我还以为您是个基督徒。”

路野红豆笑道：“不，我是个佛教徒。”

“佛教徒？可这里是教堂并不是寺庙。眼前这尊……嗯……请问这是哪尊佛？”麦恩斯问道。

路野红豆行了一个佛礼道：“佛家讲究尊崇礼拜而非拘泥僵固，我诚心礼佛则处处都是佛殿，我诚心拜佛则处处都是佛堂。佛又说‘相由心生’，这尊雕像是谁我不清楚，但我在礼拜的是文殊菩萨。”

麦恩斯走到她的身边，想了想道：“我记得，文殊菩萨在佛教里似乎象征着智慧？”

“您很渊博。”

“可您为何会想礼拜文殊菩萨？”

“这似乎是我的私事。”

“我只是单纯的好奇。”

目光与目光相碰，似乎空气中都被擦出了火花。气氛一时凝固，紧张到仿佛能滴下水似的。路野红豆握紧了手中的断木，而麦恩斯则将右手背到背后，轻轻向后腰处摸着什么。两人同时动作，又是同时动作一僵。

呼啦啦——

门口的白鸽盘旋着振翅飞过，给教堂大殿留下一片斑驳的剪影。阳光与灯光交替辉映，让两个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闪烁起来。咕咕的声音在大殿内次第回音，仿佛是圣洁的唱诗班正在合声高唱。当那声音尚未发出的刹那，路野红豆突然向前冲了过去，动若雷霆！而大殿内的空间也骤然被一片阴影所笼罩……

刹那而已，路野红豆已经冲到了刚刚麦恩斯所在的位置，而破空声则在她站定后方才响起。整个大殿内已再也不见麦恩斯的身影。就好像他整个人已经凭空消失了一样。

亦或者，他从没有来过这里？

路野红豆嘴唇发白，手指都在剧烈的颤抖着，以至于她差点握不住那根断木。而就在这时，她右眼的眼角忽然有所发现，瞳孔骤然一缩。而与此同时，那并不存在的唱诗班却放声高唱——

“阿里路亚！阿里路亚，阿里路亚！阿里路亚——”

……

东海大酒店内，段青瓷抱着双膝坐在凳子上，怔怔看着窗外的风景。相比之前而言，现在的段青瓷褪去了几分华丽，却多了一丝柔弱，清汤挂面的模样略显憔悴，真的是楚楚动人。

“来，喝杯水吧。他们刚刚从超市里找到的茶叶，据说还是龙井呢。”鱼小萸端着托盘款款走来，笑着将一个精巧的小茶杯放在窗台上。段青瓷只说了句谢谢，却既没有动作也没有转头。

鱼小萸轻轻坐在她的身旁，好奇的问道：“在想什么？”

段青瓷耸动着长长的睫毛说：“在想……镜子里面，到底有没有另一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