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光毅然决然的回家做了一番准备,在郑江疑惑的目光下,说自己要出去游历几日,放榜之前一定赶回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路口,汇合了同样做好准备的向青,一起向着那两个讨债鬼的住处前去。
那两个讨债鬼显然没有预料到向青会这么快就过来了,两人还在睡午觉没有起床,被猛烈的敲门声所惊醒,那一脸阴鸷的壮汉一脸怒气的打开了门,就看到了向青和郑光站在门外,顿时一愣,不由得好奇道:“怎么的,小秀才,做好决定了?交田?”
向青没说话,郑光上前一步,挡在了向青的面前:“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大明律白纸黑字的规定了民间借贷的利率,你们不过借出十两银子,一年而已,就敢要价一百两?就算是一百两,就想夺走向氏三十亩上等田?苏州府上等田田价普遍在十五两一亩以上,你们一百两就想要走,简直是痴心妄想!总而言之一句话,向氏田产,绝不相让!”
郑光一顿说辞把这壮汉给唬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了,顿时大怒:“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与我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的人!就算是这里的知县知府,都不敢这样对我家主子说话!”
说着,就捏起拳头做势要打,郑光毫不畏惧的迎面对上:“你可想好了!我是秀才!有功名傍身,你才算个什么东西!区区家奴而已!竟敢当街殴打秀才!管你是天皇老子的家奴!今日,只要你敢动手,我便叫你离不开这南京城!”
壮汉还真的被说准了,色厉内荏罢了,拳头高高举起,郑光的脸就在眼前,却迟迟下不了手,一脸犹豫之色,这让刚才差点被吓到的向青好生佩服,郑光居然有这样的勇气,真不愧是师兄!真实可靠的男人!直到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出现,才让这壮汉退了下去。
尖嘴猴腮的家伙比之刚才那壮汉的神色更加阴险,两只眯缝眼里流露出危险的神色,开口就是淡淡的威胁:“王虎,你先让让,向青,你自己解决不了,就喊了帮手?也不过是个小秀才而已,小秀才,我看你有几分胆色,也挺佩服你这小秀才的,所以劝你一句,你且离开,别参合这事儿,我就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你继续考你的功名,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觉得如何?”
郑光冷笑道:“子远乃我同乡好友,自县考开始便一路携手,你区区一家奴,有什么本事叫我别参合这事儿?我且把话放这儿,这事情,我管定了!”
尖嘴猴腮的家伙稍微惊讶了一下,试探着询问道:“小秀才,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家的人?你可知道咱们背后的主家是谁?我知道你刚刚考取功名,一腔热血想管天下不平之事,但是我告诉你,小秀才,你这秀才的功名,只要我家老爷发发话,随时都能给你拿掉!还能叫你家破人亡!识相的,快点走!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方才还是淡淡的威胁,现在就是明晃晃的真刀真枪了,向青顿时被吓住了,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叫尖嘴猴腮那家伙很满意,可他转眼一看郑光,之间郑光带着一脸蔑视的神情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耍猴戏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不快:“你试试。”
三个字,郑光丝毫没有退缩的打算,两人都有些诧异,互相看了一下,尖嘴猴腮的家伙试探着询问:“你是何人?姓甚名谁?”
郑光冷然道:“苏州考生,郑光。”
两人眉头一皱,仔细搜索了一下脑海里出发前大家确定的不能招惹的人家的名单,发现并无姓郑的一号人物,便笃定这是个愣头青,看不穿世间险恶,一腔热血打算打抱不平,路见不平一声吼,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后果,以为最大的官儿就是知县知府,以为这世上读过书的都是圣人,没有坏人。
“小秀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家二爷可是举人,比起你们这两个小秀才,你觉得官府会帮谁?最后一次,你离开,我就当没见过你!”尖嘴猴腮的家伙继续威胁。
郑光冷笑道:“我还知道你家大爷是吏部左侍郎徐阶,而我只是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考过乡试的穷秀才一个,但是那又如何,吏部左侍郎就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且不说朝廷里科道言官多如牛毛,若是知道此事,随便一人都可叫他徐阶灰头土脸,若是不成,我现在就自费将你徐家之罪恶印刷成集,遍洒于南直隶诸州府,叫整个南直隶都知道你徐家恃强凌弱,巧取豪夺他人田产!
我且看你徐家如何收场!看他徐阶能不能扛过天下人悠悠之口!更何况自古以来,从不缺少舍生取义之人!与为恶之人以死相拼,乃吾辈之愿也!你们这两个恶奴给我听好了,把话带给你们家主事的,这一次,我定与你们争到底!向氏田产,绝不相让!”
说完,郑光便拉着一脸懵逼的向青转身就走,留下两个呆若木鸡的恶奴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