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开始看第二份考卷,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嗯,这篇更好一些,言之有物,功底扎实。”说完,嘉靖皇帝又翻到后面,去看他的策论,一看之后,又是皱起了眉头,继而叹息道:“唉,还是一样的老成了许多,总感觉不敢说,不会说,缩手缩脚,怎能办大事呢?谨慎是好的,可谨小慎微,就不太妙了啊!”
嘉靖皇帝拿起裁刀,挑下了名帖,一看,说道:“不出所料,胡正蒙,浙江人,三十五岁,倒是比李春芳年轻两岁,但是,也是年岁不小了,没有年轻人的那种激情了,朕还记得,早些年的时候,那些状元榜眼探花都有二十余岁的,年纪轻,有激情,就算在翰林院里面磨个三年六年九年的,出来了也还年富力强,今科你们选的这前几名,都老大不小了,六年九年的磨下来,都快五十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大用的时候。”
孙承恩并不慌张:“陛下,这考卷是糊名的,我等不可能知道考生的年岁是多少,我等只是依照陛下的要求,依照圣人之言,选拔优秀举子,这年岁越大,读书的年份越久远,学识也就越扎实,被选中,超越那些年轻举子,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嘉靖皇帝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说道:“这个,朕也明白,只是这前三甲,注定要入翰林院成为翰林,入了翰林院,少说也是六年磨砺,朕需要有充足精力治国之人才,而不是一群暮气沉沉之老朽,到时候白白占据了那么好的名额,却活不到朝廷需要他们做事情的时候,那对朝廷来说,可不好啊!”
说着,嘉靖皇帝拿起了最后一份试卷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觉得有些不对味儿的地方,这份试卷的文章,似乎没有那么强烈的保守意味,相反,文章虽然好,紧凑,经验老道,但是文里文外透露着一股向上的昂扬之气,嘉靖皇帝看到这里,连忙翻开了最后面的策论试题,慢慢的看了起来,继而双眼放光,面露笑容,拿起裁刀挑开名帖,一看之下,不由得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果然,果然如此!孙卿,你们可谓是慧眼识英啊!郑光,南直隶苏州人,年十八,哦,十八了啊?二月十一生辰?那岂不是说这小子是在考场里面过的生日?哈哈哈,有趣,有趣,孙卿,你且看看这三份卷子的差异之所在,年轻人就是比这些暮气沉沉的老朽要有冲劲,朕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就算是在翰林院里磨砺十年,出来的时候还是年富力强,充满朝气的!”
孙承恩闻言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皇帝的意思,可不就是如此吗?选一个年轻的,有做事情的能力的,不用怎么培训就能直接办事情的,岂不是上佳之选?
当然孙承恩不知道,嘉靖皇帝看重郑光的地方,绝对不仅仅是他平定倭患的能耐,还有一点,朝廷里知道的人很少,基本上除了陆炳,也没人关注,郑光不仅在平定倭患方面立下大功,而更值得嘉靖皇帝关注的,是他在义乌募兵的过程中,平息了义乌百年以来无法平息的宗族械斗,并且引导他们走向了和平!
义乌历来被视作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可郑光一去,义乌立马大变样,拿出了义乌火腿和文豪臭豆腐乳这两样叫好又叫座的优秀食品,联系了东南商家到义乌考察,投资设作坊,义乌本地人出人力物力,东南商家出钱,大家一起分成办事情,把整个义乌给盘活了,而出力最大的始作俑者,就是郑光,他一去,一个月之内,就办到了每一任义乌知县都办不到的事情。
这足以证明,郑光已经具备了成为一县知县的能力,毕竟宗族械斗这种涉及到民间内部纠纷的事情,没几个官员可以处理好,大多数都是熟视无睹,不参与也不帮忙,让他们自己斗,只要按时缴纳赋税就好,别的,官府也不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闹得不好惹来刁民杀官的事件,不仅小命难保,就算保住小命,前途也没了。
而郑光却另辟蹊径,以引导义乌本地人团结致富的手段,将宗族械斗之仇恨疏导了,现在据陆炳的回报说,往年因为土地纠纷而厮杀不止的义乌人,已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发生过械斗事件,都在埋头苦干,********的挣钱养家,往年吃不饱肚子的情况在义乌已经大大缓解,从东南赚来的钱财,已经让义乌整个大变样了。
这份行政理财的本事,才是嘉靖皇帝不惜给主考官打招呼,也要确保郑光可以通过考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