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倾身上前,双手拽紧她双肩,用力的摇晃,似乎这样便能将她摇醒一般。他嘶声大吼,全然没了平日那副懒散模样,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
他说,洛倾,你给我睁开眼瞧瞧,即便没了那负心的男人,你还有招摇山,你还有我!
他说,那颜止就对你如此重要?即便他伤你致命,险些魂飞魄散你也忘不掉,恨不了?
他说,你一心要救的血凤至今仍在那贼人手中,生死未卜,你怎敢就此而去?
忽然,他安静了,安静得那么突然。可即便远在门口的轻灵都能感觉到自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悲伤。
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温柔地伸手抚上她冰冷的脸颊,声音几近哀求,“倾儿,不睡了好不好?睡了六万年,我怕了。”
众人皆是忍不住侧身抹泪。为他的辛酸,更为她的无意生还。
忽然,红漓惊喜道:“魔君,找天帝!”
莲肆并不曾回头,也不知究竟听见没有。
红漓上前一步,急道:“魔君,天帝手里有三颗护心丸,乃是洪荒之时女娲馈赠。据说起死回生,护心聚魂。说不定......”
不等他说完,莲肆抱起洛倾便腾云而去。
风驰电掣般,他疯了似的冲进南天门。不顾天兵天将的阻拦,打进殿去。
“苍宿在哪!!!”
他嘶声大喊,声音急促。却无人回应。
他怒得将拦路的天将一掌震飞,又怒道:“苍宿在哪!!!”
“大胆狂徒,擅闯天庭,竟还直呼天帝名讳。速速就擒,我等还能留你个全尸!”
他凶狠的看着说话之人,飞速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充血的双眸红的可怕,犹如坠入魔狱的凶兽。
“苍宿在哪!!”
那人措不及防,更未料到会被人一招掐住脖颈,正惊诧之际,却听闻他低声怒吼。也不知为何,他心头竟隐隐生了臣服的念头,木讷道,“小......小的不知,许是......许是在后花园小憩。”
莲肆松开手,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后花园内,百花齐放。不远处的小亭内,白玉石桌上满盘珍馐,琼浆玉露。一袭黄袍玉冠的男子正背对而立,望着前方荷塘的大片睡莲出神。
一阵风过,只觉有人拽住他的衣袖。他有些不满的蹙眉,转过身来看着不懂规矩之人。这一看,不满渐渐转为惊讶,又转为愤怒,最终化作无息,只闻得他满眼焦急,“她怎么了?”
莲肆不想和他废话,若非为救倾儿,他连这天庭半步都不愿踏进。他张了张嘴,嗓音嘶哑,声音冷漠,“将护心丸拿出来。”
苍宿一惊,明眸微闪,再望一眼两鬓都结了层薄霜的洛倾,低声道,“你随我来。”
说罢,起身匆匆而去。
莲肆不敢耽搁,抱起洛倾追了上去。
拐了数道弯,来到一处隐秘之地。
只见苍宿双手画圆,破除结界,本是空旷的眼前露出一面墙壁来。
也不知他捣鼓了些什么,轰隆几声,那墙壁中间渐渐凹陷下去,露出一条秘道。
苍宿自袖中取出枚夜明珠,率先走了下去。
秘道不太宽,仅容两人通过。不时传来滴答的水声,许是建在水下。石梯到底,是一间宽敞的厅室模样,却是空无一物。
苍宿走进中间,步伐乱中有序,一阵折腾后,右侧开了道石门。
石门缓缓上升,露出些许冰冷的光线来。隔着两丈的距离,竟能感觉到里头散发出来的寒气。
莲肆有些不耐烦,一介天帝,竟如此神神秘秘。
苍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将夜明珠揣进衣袖便大步踏入。
走进密室,满眼的寒冰坚硬厚实。密室中央有一方冰床,中间隐隐泛着红光。
苍宿走过去,按下机关,冰床中央渐渐上升,露出一方小瓶来。
拿过瓶身,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打开小瓶,倒了一颗红色药丸出来递给莲肆,他这才解释道,“这护心丸属阳,却遇热即化,只有存放于极地寒冰之中才能保存。可这极地寒冰的重要你也是知道的,谨慎一些也无妨。”
莲肆掰开洛倾的嘴,扔进去一颗。那药丸一进口中便化成水,可见苍宿并未撒谎。那极地之中寒冰再为金贵,他如今身为六界之主,想要搬些过来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似想起什么,他开口道,“再来一颗。”
苍宿惊愣的瞧着他看,不满道,“你以为这是何物!世间统共就这么三颗。一颗足以护她周全!”
见莲肆盯着他不动,他不禁有些怔住,失声道,“竟会伤得如此之重?一颗护心丸还不够?”
也不多想,再倒出一颗来。
莲肆垂眸,隐去那一抹复杂,又将药丸塞入她口中。
见着她满身薄霜渐渐淡去,二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只要护住心脉,性命便是无碍了。至于何时能醒,就只能靠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