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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来东城已是一年有余。
想起初时搬来之时的情景,洛倾仍旧唏嘘不已。
凤孤之死,对他三人的打击虽大,却也因着满腔仇恨支撑着没能倒塌。倒是白老伯之子强子,平日里默不之声,得知凤孤的死讯,亦是毫无反应。
本以为就这么着过去了,孰料第二日清晨,又听闻强子因刺杀不利被打入死牢。白老伯更是受此打击卧床不起,整日里迷迷瞪瞪。
这般持续几日,也未见主城再传出一丝消息。街坊百姓也无人再谈论置词,仿若此等小事不足以引起重视,很快便被人遗忘脑后。
无人提及,便无从打探消息。加之一搬进洛府,洛倾便挥手将门匾改作龙凤居,其中挑衅意味不言而喻。东城各户,无论是想要打探虚实,抑或是讨好巴结,都不敢再擅自登门拜访。如今出了这等事情,更可谓是投路无门。
无奈之下,洛倾只得遣小龙去找来星象老人以商对策。在她看来,莲肆虽说成日里装神弄鬼,倒也唯他对幻星城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了解得颇为透彻。
果不其然,刚踏进宅院落座,他便直言颜止此番不过是请君入瓮。
暗杀一事,本是可大可小。事情闹大,依着颜止的威望,抬手赐死刺客不过是寻常小事,可他偏偏将人打入死牢,还故意透露风声,却连日来丝毫不作为。近日更是封锁所有消息,可不就是等着有人主动找上门去。
至于这个寻上门去之人是谁,自是不言而喻。
洛倾默然。虽说此等情况并非未曾考虑过,可事关凤孤,却是不能由她擅自做主。这道理她懂,小龙又岂会不懂。
生死大仇,岂能草草了事。可若非白老伯当初收留,又哪能留他二人活到今日。颜止的目的很明显,想要借由此事化干戈为玉帛。至于如何选择,倒是真真拿捏在他们自己手中。
瞧着病榻之上白老伯奄奄一息的苍老面容,小龙终是狠不下心。踌躇几日,于某日夜间登门拜访。既是请君入瓮,自是不愿暴露与众人眼皮之下。
主城守城之人见着他,都极为默契地放行。恐怕也是得了上头招呼。直至走出很远,小龙甚至还能听见那些个守卫好奇闲谈,都摸不透城主何以如此宽容对待这么个人。
许是那些人的眼神过于灼热,倒更显讽刺。小龙心头苦笑一声,脚下步履如负千金巨石,却也不得不一步一步往前迈去。
主城宅邸美轮美奂,他却无心欣赏。七绕八拐来到一处凉亭,颜止一袭白衫正端坐其中。手执黑子,正自顾自下棋。玉盘之上,黑黑白白已是一大片,可见已在此多时。
还未等他走近,却已开口,“可会下棋?”
嗓音淡漠如初,眼睛始终不离棋盘。
小龙脚下一顿,梗着脖子道:“城主既早已布下这等棋局,又何必再故弄玄虚。”
颜止手下一顿,这才抬眸打量了他一眼。五官清秀,皮肤黝黑,脸上更有一种少有的倔强。似想起什么,他牵了牵嘴角,又将视线移回棋盘上,状似不经意道:“可是姓洛那丫头教你如此言语的?”
提及此处,小龙语调满是忿恨,“姐姐仁善,若非当日顾忌我等性命,又怎会令那凶徒逍遥至今。”
“哦?”颜止将黑子放置玉盘上,好奇道,“那你今日又是为何而来?”
小龙握了握拳,终是泄气。抬头直直盯着颜止,郑重道:“城主既是扣了强子,却又不作为,不就是等的这一刻么。城主放心,今日带走强子,我定会说服他安分守己,至于那罪魁祸首,若非主动欺凌,我等定不会......”
“你似乎弄错了主次。”颜止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饶有兴味地盯着他道。
小龙无语凝噎。话说一路上听闻主城城主不喜拐弯抹角,自己这般单刀直入,莫不是太过直接令他有些接受不能?可事态紧急,总不能陪着他兜一晚上圈子,明早空手而归罢?
就在他费心思考之际,又听得颜止侃侃而谈,“本座怜才。如今幻星城内,如你等这般不屈强权者已是少见。且不论过往,本是各不相干相安无事,北城之中却兀的冒出个修为奇艺的姑娘,令本座想要忽视都难呐!”
小龙瘪瘪嘴,颜止所言之意他又岂会不明。可身为一城之主,若是随随便便几个高人便能将他吓得成日里战战兢兢,还不如早些退位让贤。当然,这番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