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的早已吓得体若筛糠的五皇子姬晟,姬晟的外家裘家等跟着跪倒了一片。
一时堂上除了沈承并雷炳文外,几乎就没几个站着的了。
英国公沈青云刚被带到殿上,就瞧见了这样一幕,一时吓得魂儿都飞了。正好觑见闲闲站着的沈承,恶狠狠的就瞪了过去——
难不成长子并没有依照之前答应的替自己脱罪,不然,万岁爷面前,如何有他的位置?
瞪过去的眼神还没有收回来,不妨一声冷喝忽然在头顶响起:
“天下间为人父而不慈者,英国公真乃朕平生仅见。”
沈青云一下傻了眼,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对儿子如何,怎么说也算是沈家家事吧,和皇上有什么关系?
待得回过神来,脸都青了——
沈承这个孽障,到底对皇上说了什么?不然,满朝文武面前,皇上如何会这般下自己的面子?难不成是沈承跟皇上说了自己逼他让出爵位的事?
越想越是如此,对沈承的憎恶更甚从前,却只能连连磕头,并不敢说一句辩解的话。
皇上也不耐烦理他,只疲惫的瞧了一眼沈承:
“听说今日是卿和杨家千金的大喜日子?杨家家风清正、世代忠良,卿忠君爱国,年少有为,你们两人也算天赐良缘。你,这就赶去杨家吧。”
随着皇上话落,早有太监上前,手中还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正有皇上御笔亲书:天赐良缘。
后面还有两个小太监,一个手里捧着南盛国进贡的最适合做嫁衣的金珠云霞缎,一个捧着几个精美的首饰匣,分明是要给沈承聘嫁做脸的。
“谢皇上赏。”沈承跪下谢恩,接过盒子转身出了大殿。
经过沈青云身边时,微微躬了躬身:
“爹放心,皇上圣明,已是查明了真相,不独爹身上的污水,便是儿子头上的,都洗刷干净了。皇上有命,儿子就不陪您老人家了。”
沈青云气的浑身都是哆嗦的,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没了性命之忧固然可喜可贺,长子的话却无疑印证了皇上的话,再次狠狠剥下自己脸皮,毕竟,在座众人哪个不知,沈承身上的污水可不正是自己给他泼上去的?
众大臣也是哑然,瞧着沈青云的神情羡慕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
能从这么大一件惊天大案中安然脱身,沈青云无疑是幸运的。且既如此得皇上眼缘,这沈承来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可惜的是沈青云却瞎了眼,竟是那般错待了这么个厉害的儿子。
须知,此前英国公夫妇口中,长子分明是个无所事事的废物纨绔,甚而两人不惜以“体弱多病濒死”之类的话诅咒他。还有西山诬陷亲子一事……
此上种种,没有一件不是把人往死里得罪。没瞧见连皇上都看不过眼了吗?
可以大家方才所见,这沈承不独人生的仪表堂堂,更兼君前进退有度,其煌煌气度,便是较之朝阁重臣,也丝毫不逊色。
你说这沈青云是不是缺心眼啊,那么个到现在依旧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来的次子,却一心捧着当珍宝;倒是这么个厉害的长子竟然弃之如敝屣……
还是老国公英明,听说当年可不就是老国公一力保全,才能令沈承安然至今?
身后众人如何想,沈承却是一点儿不在意。
到得宫外,张青并四个身着侍卫服饰的龙骑卫已是等着了。
沈承把赏赐交给他们,自己则飞身上马,一夹马腹,往杨家疾驰而去。
待得雷炳文追出来时,只瞧见荡起的烟尘,不觉摸了摸鼻子——
之前嘱咐妻女待杨家千金接受聘礼后再把好消息告诉她的考验是不是错了?怎么这小子瞧着,根本不在乎结果如何。
或者会怪自己多管闲事也不一定。
一路脆响的马蹄声也颇是惊到了两旁的路人,待瞧清马上人均身着服色鲜明的大内侍卫衣饰,不由议论纷纷:
“不是哪位官老爷犯了事吧?”
“怎么可能!这是大内侍卫,可不是锦衣卫,老儿瞧着,是要赏人才对……”
又有眼尖的道:
“我怎么瞧着,和今儿那排场的聘礼队伍是一条道啊?”
杨家门房也瞧见了这一行人,心里一时嘀咕不已——拜那些前来“道贺”的客人所赐,小姐的未婚夫婿是个即将被杀头的要犯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杨府。
本就有些惶惶然,这会儿忽然瞧见来了几个大内侍卫,一时更是惶恐,忙不迭派人往里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