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其实有两个时间点,对于亡者那就是死去的时候,而对于生者,只有记忆随着呼吸停止时才算,只要想念他的人还活着,那么逝去的人就还活着,活在心里,活在回忆里。那是第一次,有病人在周晓晨的救治过程中咽气,为此她难过了许久,而秦雨一直默默地陪着,事后她对自己说了这番话,才解开了心结。
“这孩子,又是怎么了。”秦氏在月子中,人也有些虚,趁着清哥睡了,也眯了一会儿,醒来,头一件事就是查看儿子,谁想一眼瞧去,那张小脸竟满是泪水,嘴抿得死紧一声不吭,心里头一惊,赶紧用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又叫道:“三哥,三哥,你快来。”
桂老三在院子里忙活,听到媳妇在室里叫,忙急急走了进来:“怎么了?。”
“我瞧着清哥不太对劲,怕是病了。”秦氏见丈夫过来,忙把儿子抱了起来,给他看。
听到儿子不对劲,桂老三也有些急,忙凑过去,上下打量:“怎么了?我看着挺好呀”
“这哪里是挺好,你眼力劲都跑哪儿去了,你看看,哪有才生的娃娃像他这样,不吱声光趟泪的,”秦氏慌了神,声音都大了。
陪着一块儿睡的梅姐儿被吵醒了,揉着眼儿,听到娘这么一声,爬了过来,眨巴着眼儿往弟弟脸上瞧:“娘,弟弟病了吗?”
桂老三伸手摸了摸:“身子不烫,”又仔细瞅了瞅,“是不是尿了?还是睡热了?”
秦氏也顾不得其他,把尿布拉开,也不见脏,四下摸摸也都好,就是不见醒,急得六神无主。
“别急,先把他弄醒了,指不定是魇着了。”桂老三伸手想去摇孩子,被秦氏打开了手,“你手重我来。”说着小心地把儿子竖起了些,“清哥,清哥,”慢慢地拍他的背。
抿紧的小嘴,慢慢的松了,憋在胸中的气缓缓地吐了出来。
周晓晨从梦中醒了,所有的画面如烟般渐渐散去,耳边的声音让把她拖回了现实。
“醒了醒了,瞧,眼眉眉动了。”
“怎么不睁眼。”
“唉,急糊涂了,肯定是眼泪把眼皮子给糊上了。”
“你帮他掰开。”
“去,那哪儿成,他还小,皮嫩还不得伤着了,你快去弄些温水来,我给他擦擦。”
“行,我这就去,臭小子不省心,瞧把你娘吓的,以后要敢对你娘不好,我就揍你。”
“哪儿来那么多话,快去。”
“唉,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快去。”
“娘,弟弟不病了吧。”
“嗯,你弟弟好好的没事,梅姐儿乖。”
额上有温软的触碰,一根小小的指塞到了掌心,“弟弟,乖,要好好的。”
紧闭的心门,终于被稚嫩的童声撬出了一条缝。
秦雨,我会好好的,你也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