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域已经绝望的眼里透出一丝希望的光芒,他记得这声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好友,他来了,他果然会来,会来帮助自己!
如同回光返照,在那一瞬间,他酸麻的左肩,疼痛的右手,跪在地上的两腿,都充满了力量,希望的力量,最后的力量!
四人正自窃喜,欲下最后一下斩草除根,不想听到了一声喊叫,原本空无一人的屋顶竟然闪着两颗星星,那是泪,是不得不放弃挚友的泪,比星星更闪亮!同时,一个孩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如同流星,带来无尽的希望!
房晓透左手拉住吴小天的衣裳,右手接住孩子,同时左脚一踮,人倒掠出去,凌空一个翻身,右脚点屋顶,人往无尽的黑夜中窜去,只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铁宝塔大叫“追”,人已经几个纵跃上了隔壁屋顶,也一头钻进了黑夜。
韩风鸣一跺脚,道了声“可恶”,而已追了上去,后面跟着一抹亮色,正是胡欢儿。
陈和尚嘴里一阵骂,跳脚起来,正准备追,回头一眼看到带着笑的吴天域,登时怒极,一棍扫过,正中吴天域的咽喉,他连喊都没有一声,就昏死了过去,也不知死了没有,但仍带着笑容。
剑鬼问道:“那孩子救出来了吗?”
李七道:“那黄天土,做过杀手做过偷儿,轻身功夫和隐匿功夫自是深湛,虽追去的四人都是老江湖,但还是让他侥幸逃了。”
剑鬼知李七说的简单,真实情况只怕是艰辛重重,不由对黄天土多了几分敬意,一时也不再说话。
吴勤沉默良久,低头一声叹息,脸上满是落寞,道:“吴家真的只余他一人了吗?”
黄天土想起吴家悲剧,眼里已有泪水,低声道:“当时我带着小天,一路东去,直接往禹州去了,也不敢回头,之后将小天托付给林森木林大哥后,我又以张乞儿的身份回了上京一趟,吴府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那二皇子竟如此心狠手辣,人已非,连物都已不是。”
吴勤眼一闭,道:“再之后,你就当了捕快了?”
黄天土道:“不,我在丐帮待了几年,借助丐帮势力散播消息,以我的经历虚构了一个千面人,并说就是他带走了吴家遗党。”
吴勤道:“怪不得刚才那人叫你千面人,这么说他一早就知道是你带走了小天?”
黄天土道:“看来是的,但是他也是个好汉,该是装作不知。”
吴勤道:“不错,所以他才借故遁去,以避过这段秘闻。可惜,你们注定要站在对立面了,毕竟他怎么也是朝廷命官,而你是个逃犯,他若不抓你,与他本心已经不符了。”
黄天土一声叹息,也无可奈何。
吴勤又道:“徒儿,那个孩子又是什么人?他的剑法倒是不赖。”
黄天土道:“师父你多年不出事,有所不知,他便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剑鬼。听说他的妻儿被血魔李七所杀,因此才以身成鬼,誓要报仇,这段时间杀了不少江湖上有名有姓的恶人。”
吴勤突然惊道:“李七!血魔又是怎么回事?”
黄天土道:“我也不知他的来历,是前些年江湖中突然崛起的一号人物,原本也是专杀恶人,听说他尽诛上百恶人铸噬血剑,却最终走火入魔,一时不分善恶,肆虐江湖,但偏又武功高强,行迹无踪,江湖甚至朝廷围捕已久都奈何不得。”
吴勤道:“噬血剑?看来多半就是他了。”
黄天土道:“他是谁?”
吴勤道:“当年三皇子九个近侍之一。排行第七。”
却听李七道:“我本是三皇子御下九近侍之一,我与其余八人都是三皇子之母芬贵妃收养的孤儿,按年岁排行,刺国姓李,名便称排行,所以我叫李七。”
李七当年是十个近侍中最为寡言的一个,同时也是最冷静,武功修为最为高强的那个。
他当年失丧父母的时候,仅仅三岁,因此从他有意识开始,他就与三皇子为伴了。
他五岁那年,三皇子也才七岁,两人虽是主仆,但感情已甚普通好友,似亲生兄弟一般。
芬贵妃将九个孩子都视作自己的亲身儿子,无论文治武功,只要续光帝下命传给三皇子的,九人都一起学习,但各人有各人的天赋,李七在武功方面天赋异禀,比起其他九人都要高出不少,他对武功的兴趣也十分浓烈,比起他人在这方面付出的努力也更多,因此在他们都临近而立之年,他已经可以跻身江湖中一流高手的行列,毕竟承光帝已一己之力在前朝扶持势力最后建立势力,靠的都是自身武功,续光帝继承于承光帝,对武功极为重视,对儿子所传的,尽是高深武功。
黄天土道:“风闻血魔所习,正是皇家秘传‘噬血十一剑’,怪不得。他竟真是旧时三皇子的属下!”
吴勤道:“‘噬血十一剑’连皇帝都不能学习,他能学,必是偷得,但也只有朝廷重臣知道这套剑法,血魔便是那第七侍卫无疑了。”
黄天土惊道:“连皇帝都不能学?为何?”
吴勤道:“只因这套剑法杀气太重,承光帝遗命不能李家天下不能有一人练习,若是练了,便是诛九族重罪。他练了这套剑法,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我的‘只一刀’刀法都无法奈何得了。”
黄天土低声道:“我自然不会去主动招惹他,只是……”
吴勤道:“我也知世上多有难以由心的事情,也罢,我这套刀法虽然还未完备,但可能你能帮我完善他。”
黄天土惊疑道:“师父,你又创了一套新的刀法?”
吴勤道:“不错,这十余年,虽不曾刻意去想,但不经意间它便浮现在我脑海,我懒得去细想,但吴家深仇总得有人去报,我希望你能去,刚刚我已将它基本连贯,便授于你。”
黄天土猛然跪下,道:“恭听师父授业。”
吴勤道:“你仍是这般尊师重道,做得好,听好了。”
“‘只一刀’刀法精义在于顺势。势可分两种。一种是外物的势,我见你已有这种本领,通过刀的接触去掌握外物的势,岩石内部天然的裂痕,他人招式中的破绽与不连贯都是外物能顺的势,这种借势通常用来进攻,用来破坏。一种是本身的势,也就是当时天域所使的那一刀,也就是掌握周身的经脉穴道,真气流动的规律,发力的点,以挥出一刀,这一刀结合外物之势,在自己手中施展出已没有一点破绽,超出了招式的界位,这种借势通常用来防御,用来保护。攻一刀,守一刀,先守再攻。但一刀,始终只能对付一个敌人,否则以当时天域的造诣自然不会被人围攻至死。于是我创了‘前一刀’。‘前一刀’并不是借势,而是制造势,听起来很简单,所有其他的招式说来说去好像都是制造势。其实不然,其他造势都是双向的,但‘第二刀’是只给自己造势,很多高手其实已经完成了这招的大半,比如当年的‘混元手’一掌劈出,带不起几丝掌风,只因劲气不外泄,全部凝结在掌上,就是基本上只给自己造势。而我所创的‘前一刀’是完全只给自己造势,甚至不能算是一招……”
黄天土细心听着,心中也不断地想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