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公子真是多礼了。”老人摆了摆手,自顾自离开了,纵使拿了那一锭银子,手上的一扎木头也没有放下。
青年目送老人离开,就又翻身上马,往老丈所指的那座高山纵马驰去。
他生得英俊,只是眉眼间有一股厌气,这是很多人都有的,他们对自己的出身很不满意,但多半都是那些贫寒子弟,而在如此光鲜的公子脸上出现,却是很为少见,嘴上带着一点笑容,但这点笑容,却是属那些卑微生活,时刻战战兢兢的人脸上的。
如果有混迹庙堂的人看到他,就一定会是如白师天一般的脸色,震惊,与震惊,只因除了震惊,他们已想不到其他表情面对这个出现在此地的人。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白师天从震惊中醒来,已跪了下去,道。
这青年,赫然就是当今太子,李平流。
此刻太子微微笑道,已过去扶起白师天道:“白知州不必多礼,此番我乃是便服出京,不可声张。”
白师天道:“谨遵殿下旨意。”已缓缓站起来。
而天临公子与吴正直两人,此刻正分隔两地而站,正是初收了招。
吴正直气息平和,话里却说不出的讽刺:“江海大掌,果然名不虚传。”
天临公子面无表情,话里也无其他的意思,只有悲哀:“江海大掌,我已不用了,这令人后悔的掌,不该留下来。”
吴正直冷笑道:“我这拳可不错?”一句话未说完,已经一脚蹬地,窜到天临公子的面前了。
“不错,确实不错。”天临公子却点了点头,似乎没看到吴正直突然在他眼里放大的身体,竟是硬生生挨了吴正直一拳!
白师天想出手,却已太迟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天临竟然会放弃所有的抵抗,就这样硬生生地被一拳打飞。
“呜啊。”天临已吐出了一口鲜血,却没有死,只因吴正直并没有使出全力,在看出天临没有抵抗的想法的瞬间,他已经收回了五成的内力,因此这一拳,最后竟然是两败俱伤,强收内力的后果是他也跟天临一般,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痛吗?”天临眼里没有神采,脸上没有表情,轻轻问道。
“痛?”吴正直听到了这一问,竟突然状若疯癫,大喊道:“比起心爱之人的离世,这点痛能算痛?你又怎么懂?”他已又冲上去,十成十的拳劲当头砸去,若是天临仍不抵抗,绝对有死无生。
天临方才不动,此时却动了,一掌由下而上推去,本来看来全无关系的一拳一掌却有了接触,也许是巧合,掌从腕下已将拳推了开来。
拳风带得天临公子头上的发簪片片碎裂,天临公子的满头黑发披散了开来,与他土灰色的面容相配。
“这是潇湘掌。”天临公子缓缓道。
“凭什么,凭什么用她的名字,你以为她怎么死的,是你,是你杀了她!”吴正直沉静不下来,又是一拳轰去,浩荡内力若夏日骄阳激射。
天临公子却正相反,就像个公子那般,淡雅平静道:“我知道,你这一拳,想必就叫做潇湘拳吧。”说话声中,他的掌竟将拳缠住,吴正直只觉拳中的内力渐渐消融,如同冬日的冰雪在春日消融。
天临公子不停言语,接着道:“我与你相同,因此我的掌和你的拳也相同。就算你因悲而痛,我因悔而痛,我们仍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你杀死了我的爱人!”吴正直已经歇斯底里。
“我也杀死了我的爱人。”天临公子一字一句,他背着沉重的悔意,却不能倒下,因为他的肩上不似吴正直已无他物,他的肩上有一整个,一整个天临府,传承百余年的天临府!
“我要杀了你!我会杀了你的!”吴正直冲上前去,一拳捣去,他已只剩这一拳,别无他物了!
“抱歉,我不能死,我也没有理由杀你,所以,只好请你睡一会儿了。”长发披散下来的天临,看起来邋遢无力,但他慢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睁开了眼睛,一股气势慢慢充斥他的四周,这不是他的气势,是他所有的,天临府的气势!
战,总也避免不了!若能靠嘴,武者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