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要撤走的粥棚又重新搭起来,施粥的各家开始从米铺、庄子上搬米粮,每口粥锅旁都站着一名小内侍,言官、御史率先跪下来山呼万岁,百姓们也跟着跪地三拜九叩,死气沉沉的京中,仿佛一下子又充满了希望。
那个勤政爱民的皇上回来了。
……
橘红拿来叶子牌,叫上玲珑几个陪着琳怡斗牌,这样一来时间就过的快些。
屋子里正说笑,姻语秋先生让人捎了信来。
琳怡将信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巩妈妈看到这种情形,眼睛重重一跳。
巩妈妈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琳怡摇摇头,“姻老太爷情形不大好,城外更是缺药,”说着将信中附的单子递给巩妈妈,“将草药筹全了尽快送出去,还有我屋里内务府送上来保命的秘药也拿两盒过去。”
送保命的秘药,那就是十分严重了。巩妈妈不敢怠慢忙带了橘红去准备东西。
到了下衙的时辰,周十九没有回府,桐宁送信道:“郡王爷在衙门里忙公务,让郡王妃不要等了。”
周十九这些日子一直在府中,第一天上衙定然有许多公事要处理,琳怡吩咐橘红摆箸,吃过了饭,又看了会儿书就在暖阁里歇下。
周十九在家中这几日她已经渐渐习惯了,有个人总在身边同行共息,也不会觉得冷清,尤其是周十九每日里都要动墨,她怀孕之后很喜欢闻老墨的味道,巩妈妈因此笑说,将来这孩子定有出息。
只不过是孕中的怪癖罢了,却都被说成是吉兆,虽然明知道如此,心里还是很高兴。这孩子还要足足九个月才能和她见面,也不知道到底长得像谁。琳怡握着暖炉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再醒过来看到门口有一盏灯晃动,周十九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吹灭了灯,脱掉衣服拉开被子躺了过来。
琳怡本还觉得装作睡着了会有些好笑,却又不能说话,只要一开口两个人谁也不要睡了,周十九一早还要上朝,却发现多了个人被子里越来越暖和,很快又沉沉睡去。
等到周十九起身,琳怡才醒过来,橘红几个已经打了水跟着周十九去套间里梳洗。
琳怡习惯性地穿鞋下床去拿周十九的官袍。等到周十九从套间里出来,看到站在地上的琳怡,手上的玉带不小心滑落下来,多亏橘红手快接住。
“这是做什么,”周十九上前将琳怡抱起来,“御医不是说了要卧床歇着。”
“哪里能躺上几个月,”琳怡看向橘红几个,丫头们都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偶尔也要接接地气才好。”
周十九露出柔和的笑容,低声道:“我忘了,元元还会看脉。”
是笑话她连怀孕了都不知晓,不过再怎么样她还没到脚沾地就要落胎的地步。她自己心里知晓,可是周十九却笃信程御医,她辩驳不过,只得哭笑不得地重新躺回床上。
白芍吩咐厨房摆饭,周十九坐在琳怡床边,“皇上听了御史的谏言,将常光文的刑罚改为徒刑三千里。”
判死刑也是经过皇上的,皇上能推翻自己的判罚,那是要给五王爷一个教训。圣心不可测就是这个道理,也是告诫五王爷一党,大周朝掌权的只能是皇上。
“皇上还问起大哥的案子。问信亲王是否有丢了尸格之事,在官府衙役看护下尸身竟然少了头颅,大周朝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这下要看信亲王如何原此案,”琳怡说着看周十九,“郡王爷的事呢?皇上怎么说?”
周十九声音微低,“皇上只是复了我的职,什么也没问。”
皇上对道士的事还是有疑心,这始终都是个祸患。笃信谶言当今皇上不是第一人,各朝各代都有皇帝养道士解谶,其中不乏明君圣主,也就无法从德行上劝谏皇上,常光文再胆大不过只是提了一句让皇上远离道士,不敢明言谶书误国。
“这几日又有道士说,谶书中提到皇上在位时大周朝有灾祸,还没有解出祸在于谁,只有平此祸才能迎来盛世。”
道士说的灾祸……琳怡忽然想起前世皇后娘娘和二王爷叛乱的事来,叛军到处杀人,大周朝政局不稳,武将文官成两派,皇上那时病重不能主事,是实实在在的灾祸。
看着琳怡皱着眉头出神,周十九目光微深,等到琳怡抬起头来,却又变得闲适、温和,“在想什么?”
琳怡道:“在想道士说的灾祸,现在的时疫会不会被解成灾祸的前兆。”说着提起姻语秋送来的信函,“姻先生说,张风子这几日音信全无,求郡王爷帮忙打听。”
热河的驻军都要听董长茂都统的,有董家和陈家长房的关系,陈家掺和进去不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会坏事,于是姻语秋先生没有送信去广平侯府。琳怡心中隐隐浮起一丝不安,“我总觉得这时疫来的也太及时了,就像早就安排好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