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讶然回张望:“没见中军来将令啊……咦,真的来了。大哥真是料事如神。”
刘备对此只是淡淡一笑,两位谋士孙乾、简雍交换眼色,默然无语。
刘备被张辽、高顺驱出小沛时,连妻女都丢下了,除了扈从白毦兵护卫出逃之外,身边根本就没剩多少兵马。这三千步卒基本上都是得曹操的授权,在豫州招募的新兵——毕竟曹操封了他一个豫州剌史的头衔。不给点兵也说不过去。
用这样的新兵与宋宪交战,即便三千对八百,也没有胜算。
刘备戎马半生,战阵经验丰富,略加沉吟,便有了对策。当下招来关羽、张飞,一番低语,二将领命而去。
三通鼓过后,关羽、张飞各率八百步卒,迎战宋宪。
这支豫州新兵里。有一小部分是流寇、溃兵,无处可去,又重新当兵吃粮。这部分是有点战阵经验、见过血的,但大部分还是从流民中招募的刚放下锄头的农夫。这些新兵只经过极短时间的列阵训练,连排个简单的方阵都要弄好久,其战力无论敌我双方都不看好。不过,至少有一点还好,那就是人多,比敌人多一倍。这才使得豫州兵有胆子向敌人动冲锋。
张飞边驱赶士卒边用他那狮子吼大叫:“等会一声令下,都给爷爷向前冲,拿级来报功,一颗脑袋换一石谷。两颗脑袋换一头羊。若从头到尾手上都没沾过一滴血,爷爷就要抽得你浑身是血!”
张三爷对士卒的酷烈是出了名的,动辄得咎,他说要抽你浑身是血。那就必定连脚板底都不会放过。士卒们无不面带恐惧,就象被一头猛兽驱逐的羊群,乱哄哄冲向敌人。
关羽那边。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关羽手持大刀,身披鳞甲,骑着一匹枣红马,身先士卒,与十余从骑冲在队伍最前。无须只言,主将当先,士卒莫不景从。
一千六百豫州兵,举矛挥戟,卷起一团团黄尘,出颤栗地叫喊,掩杀而来。
宋宪这边的士兵有点慌乱,毕竟兵力悬殊,在队尾的好几个士卒假装崴脚,直接坐在地上想溜号。不想身后一阵急遽的蹄声响起,随之而来的几声鸣镝,每个人后背都插了好几支箭矢,哀号仆倒。
宋宪闻声回,却见曹性与数名从骑举弓向他大叫:“奉主公令,为你督战。”
宋宪还能说什么,当下绰矛在手,对士卒大喊:“前进死里求活,后退欲活反死!想活的,跟我冲!”
三支大军挟着漫天黄尘,狠狠撞在一起。开始还泾渭分明,不多一会,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后来,场面已是浑乱不堪,阵不成阵。许多士卒被人潮裹胁着,如涨退潮一般,一时涌上前,一时压向后,一不留神被挤到前面,抬头就是从天而降的戟戈……
在这生死关头,比较聪明的就是一些老卒,三五人、十余人抱团猬聚,背靠着背,兵器向外。只要有人接近,若不认识,不管敌我,一概击杀。
乱哄哄的场面没持续一会,曹军右阵突然冲出三十余骑,人人绰弓在手,当先一人,正是刘备。
白毦兵不多,却是身经百战的精锐,飞骑杀至,箭如飞蝗,瞬间将宋宪军侧后部杀出一个缺口,令敌人产生一个前后受击的错觉,顿时恐慌蔓延。
这时关羽、张飞各驱骑挥兵,专朝那些聚集在一起的老卒冲杀而去。大刀旋风,长矛如电,三两下就击破数支老卒队。老卒是一支军队的脊梁,脊梁一被打断,军队就散了。
宋宪正拼命约束军队,想聚集一队力量做最后挣扎,却见那长矛挥舞如风的张飞一路杀来,身后趟出一条血路。四目一对,张飞丈八长矛一指,声若霹雳,全场皆闻:“宋宪,休走,与某一战!”
张飞不喊还好,这一嗓子等于提醒宋宪——不跑才怪!
宋宪胆落,立即拨转马头,在十余从骑护卫下,掉头而逃。至于败得是不是难看,也顾不得了。
数百士兵,如热锅上的蚂蚁,四下乱窜,有些跟着主将往回逃,更多的,是逃离战场,最终成为溃兵。战场上丢下几百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辗转哀鸣的伤兵……
激战结束,豫州兵人人牛喘,有人不顾一地血肉,一屁股坐地上,面面相觑,不敢置信自己竟打胜了。片刻寂静之后,欢呼声响成一片。
曹操远远见了,赞许点头,喟左右曰:“刘玄德果然善战。”
程昱却道:“唯其善战,主公更须留心,以免尾大不掉。”
曹操却笑道:“吾可将将,何惧善战?”
程、荀二人对视一线,不再多言。
而对面的吕布却是脸色难看。刘备出击之时,他也曾想派骑兵拦截,只是宋宪败得太快,接应不及。
“侯成、曹性,步骑齐出,攻击右翼夏侯渊部。”吕布朝高顺的陷阵营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现出一抹讽诮笑意,“曹操,你不是一心提防我的铁骑么?我就给你一颗定心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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