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哪敢答话。
“好好的孩子都纵成这样了,她母妃竟然还由着她的性子胡闹!你们速速将康平名字添上,传朕的话,康平是头一个要进书院读书的,任谁都不用到朕面前求情!”皇上起身迅速踱了两步,”下个月书院便要开学了,明日起,康平就给朕起来好好练字!“
蔺效跟属下交割完事项,回到值房,令人备了热水,预备沐浴。
宫里的值房自然跟他的思如斋没得比,尤其温姑跟常嵘都不在身边,许多习惯能免则免,但他素喜洁净,一日不沐浴,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刚沐浴完,正系衣裳,值房门忽传来一阵小牛犊似的撞击声:“十一哥!十一哥!你在里头做什么呢?快开门!”值房的门被她撞击得隐隐有破开之势,旁边伴随着细声细气劝阻的声音。
是康平!蔺效火蹭蹭直冒,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猛地打开门。
康平不防蔺效突然开门,哎哟一声,一个倒栽葱扑到地上。
蔺效不等她爬起,抓住她的后领子一把将她拎起来,大步往外走:“今日你十一哥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门旁的夏芫见蔺效衣裳领口松散,隐隐露出一截白皙的胸膛,鬓发还湿漉漉的,意识到他方才可能在房中沐浴,不由脸一红,暗悔不该由着康平拖她来找十一哥,见蔺效似乎气得不轻,忙提裙追上去:“十一哥哥,莫要生气了,康平也不是故意的,你先将她放下来,有话好好说呀。”
蔺效一径拎着康平到庭前一株大树前,仰头张望一会,找了一根最为粗壮的树杈,提气跃到树上,不顾康平的求饶,拎着她的后领挂上树枝:“给我待在这好好反省反省!”
说完,又跃回地面,作势要走。
夏芫忙拉住他的胳膊,劝道:“十一哥哥,这样使不得,一会若康平摔下来可怎么办?”
“摔下来也是她自作自受,正好让她长长记性!”蔺效怒意稍减,但仍假意要走。
“十一哥!我错了!快放我下来!我不知道你在沐浴,下回我再也不会擅闯你的房间了!饶了康平这一回吧。”康平杀猪般叫起来。
蔺效铁了心要给她一点教训,闻言连头都不回。
这时不少宫人围了过来,都吓得魂飞魄散,有围在树下做成人墙防康平公主跌下来的,有跪到蔺效脚前替康平公主求情的,闹哄哄的,全没个章法。
“十一哥!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跟父皇说你的意中人是谁!”康平见苦情路线不起作用,恶狠狠地威胁蔺效。
“你自管去说吧。”以他对康平的了解,若她真打听到了沁瑶的底细,早就嚷嚷了出来,绝不会这样吞吞吐吐,是以她料定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十一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往后我再也不敢惹你了,求求你把我放下来吧。“威胁失败,康平又再次服软。
“这是怎么回事?康平——”骤然响起一个女子尖锐的叫声,“老六老七,还不快把你们妹妹救下来。”
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群人,发出惊呼声的那个是位宫妆丽人,生得雪肤花貌,美艳不可方物,不是别人,正是二十年来圣眷颇隆的怡妃。
她身后跟着太子、吴王及一众宫人,德荣公主及夏兰夏荻两兄弟也在内。
太子和吴王一看到院中情形,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见妹妹像小猪似的被挂在大树上不敢动弹,不由都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吴王忍着笑走到树下,跃到树上将妹妹救下来。
康平一下地,便直朝蔺效一头撞去:“十一哥太欺负人了!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吴王万想不到她还有精力发浑,忙一把拽住她:“康平!别再胡闹了!”
康平力气比不过哥哥,挣了半天没挣动,只得在哥哥怀里对着蔺效又踢又闹:”今天我明明没做错什么,十一哥为何这样对我!“
怡妃几步走到女儿身旁,心疼不已地将她搂到怀里,儿啊肉啊地好一阵揉搓,又抬头看向蔺效:“十一!妹妹胡闹,到底年纪小,你便让着她些又如何,何苦那样吓唬她?万一从树下摔下来可如何是好?”
在一旁未曾出声的德荣暗暗摇头,怡妃这样不问情由,不论对错,一味偏纵康平,难怪会将康平惯成这副模样了。
她笑着出声打圆场:“都是自小一处长大的孩子,兄妹感情又亲厚,打打闹闹的也是难免的事,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怡妃这才想起追究女儿的过错,低头问她:“方才你做了什么,把你十一哥气得那样?”
“讨厌!讨厌!你们都护着十一哥!”康平嘴撅得高高的,挣开母亲的怀抱,往园外跑去。
“你这又要去哪?”怡妃忙问。
“我身上都是汗,回去换身衣裳。”康平远远答道。
怡妃摇摇头,转身看向蔺效,柔声道:“十一,不是我说你,康平做错了事,你教训她是应该的,可也不能这般不管不顾呀,下次万万不可如此了。”
蔺效不置可否地嗯一声,心中冷笑,不这样教训她,她能长记性吗?
德荣见蔺效身上衣裳不如往日平顺,以为是他跟康平打架所致,走到蔺效身旁替他整整衣襟,慈爱地笑道:“今日怡妃娘娘跟我说起,我们一家人回长安是件大喜事,需得好好热闹热闹,我便跟怡妃娘娘商量了,这个月十五日子不错,我们在府中设宴,好好招待一回长安亲友,你到时候将宫里的差事办妥当了,早些到姑姑府里来。”
蔺效忙笑着应好:“一定早些到姑姑府上帮忙。”
夏芫走到母亲身旁挽着她的胳膊,甜甜笑道:“女儿都说了会给十一哥哥传话了,母亲何苦亲自跑一趟。”
德荣轻轻点点她的鼻子:“你也不是个省心的!”
吴王的目光一时无法从夏芫娇艳的脸庞上移开,闻言笑道:“芫妹妹的性子这般乖巧,若还不省姑姑的心,怕是再找不到省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