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煞族的天罚,说穿了其实就是一种森严无比的禁锢,而囚禁他们的牢笼,就是这处死寂魔域:魔域中的阴寒之气,固然可以保护和滋养魔煞族的生灵,让他们近乎不死不灭,但同时也侵染了他们的灵体,使之一方面无法脱离这些阴寒之气而生存,另外一方面又在其作用下日渐退化,直至最终变成一群毫无理智可言的野兽。要想破除这种禁锢,先要做的就是彻底除掉灵体中的阴寒之气。
不过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早在遭受天罚的同时,魔煞族的生灵就已经被彻底改造,对他们来说,阴寒之气就好比是水,而他们就是水中的鱼,根本不可能脱离。针对这一点,魔煞老祖想出的办法是收集大量精血和灵魂,然后借助其中蕴含的海量生机来对抗阴寒之气,进而彻底逆转魔煞族的体质,使之重新由灵体变回肉身,并得以脱离阴寒之气的束缚。
但这种方法所需的生机绝对庞大得吓人,单凭进入死寂魔域的那些生灵的生机,对于整个计划只能算杯水车薪,这一次的大浩劫,对魔煞族无疑是一次绝佳的机会,魔煞老祖之所以和星龙大帝定下约定,正是看中了后者的实力和可能得到的浩劫使者的身份。但即便是真如预计的那样,获得了足够的生机,能否突破生命法则的限制还是一个未知数,正如雷烈所说,计划成功的可能性绝不过四成,这也是魔煞老祖会被雷烈的话打动的最重要原因。
然而魔煞老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始至终,雷烈根本就没想过要替他们摆脱困境,他之所以闯入魔域,又费尽唇舌和对手交涉,所为的,只是眼前的这个机会。
“你全族灭于我岳父之手,你的两个手下兼同胞死在我的手上,你自己也差点被我们逼得心神俱灭。”雷烈突然说道,一个闪烁着柔和光芒的球体随之出现在他的手上,透过那一缕缕光芒,隐约可以看到,在光球的内部,一个只有几寸大小,身形模糊不定的小人正用力挥舞着拳头,仿佛在泄着自己的愤怒。
“云河大世界的人就是一群废物,在这个宇宙里,你们就是一帮等而下之的贱民,活该被灭族。”雷烈对小人的愤怒视而不见,话语就像一支支利箭,深深刺入到后者的心神,而后在其中生根芽:“你当初参与伏杀我岳母和妻子,只是简简单单地杀掉未免太过于便宜你了,好好在留在这里享受吧,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现,即使是死亡对你来说也只是一种奢求。”
他得意地大笑着,突然一抬手,在光球破碎的同时将小人硬生生拍入魔缭的本源之内,下一刻,又是一个漩涡出现在本源周围,这一次的力量却刚好和前一次相反,强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情地挤压着,冲击着那一颗本源,如同一柄重锤在凶狠地敲打着砧板上烧红的铁条。困在本源内的小人长大了嘴巴,出一声声尖叫,却无力阻止自身在外力作用下和魔缭本源的结合,随着时间的流逝,两者仿佛水乳一般渐渐融汇到一起,再也无分彼此。
这种强行的融合,不可避免地会引起魔缭的反抗,他残存在本源内的灵魂咆哮着,随即化作一头猛兽的模样,凶猛地扑向入侵者,小人虽然是被迫进入本源,却绝不等于会就此束手待毙,别看他在雷烈手上毫无抵抗之力,却还没把这近乎野兽一样的残魂放在眼里。怒喝一声,身体突然在本源内急涨大,很快就变成一个身高百丈的巨人,毫不退让地迎了上去,和魔缭的残魂鏖战在一起。
“狗咬狗,一嘴毛,打吧,打得越热闹越好。”雷烈的神识紧紧锁定了魔缭的本源,对其内部生的一切洞若观火,观察着两人之间的激斗,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冷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中,他现在要做的,只是耐心地等待,而后在适当的时机再添上一把火。
被雷烈扔进魔缭本源的小人正是裂海大帝的残魂——他还没享受够人生,怎么可能自寻短见?碎空境的大能者都有自己的保命绝学,当初那所谓的自爆,就是听他最后的底牌,早在全身能量爆出来的同时,他的一部分灵魂已经悄然遁出。在他看来,即便自爆形成的能量风暴无法瞒过所有敌人,那几道灭道神芒也足以吸引对手的注意力,而只要有片刻缓冲,他就可以触事先隐藏在残魂内的禁制,瞬间挪移到远在无数亿里之外的避难所内。
那处避难所是他未雨绸缪,在几亿年前建起的,在那里,数十个怀有根骨绝佳的胎儿的孕妇被他冻结在万载寒冰里,却依然保持着生命活力,他可以从容地从中选取一个胎儿作为自己未来的灵魂载体,然后静静地等待胎儿育出生。借助传承自至高界的秘法,他可以骗过生命和毁灭法则,使之将自己认定为某个新生的生命,从而完全避免夺舍的后遗症以及灭道神芒的反噬,重新开始修炼,有前世的经验和智慧,要不了多久,他就能东山再起。
裂海大帝的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却低估了自己的对手:有怒狂这个与之斗了几十亿年,对其脾气秉性熟悉无比的老对头在,怎么可能给他留下逃走的机会?整个伏击过程,唯一出乎众人意料的就是灭道神芒的出现,除此之外,裂海大帝的所有举动全都在雷烈等人的预料之中,就在前者自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天玄大世界和战狂族十多名大能者组成的猎杀阵早已在等着他,没有了肉身和绝大部分力量,这位碎空境大能根本半点没有机会可以逃脱。
漩涡包围下的本源内,魔缭和裂海大帝的争斗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严格说起来,这两人全都是雷烈诡计的受害者,然而此时,为了自己的生存,他们却不得不在仇敌的面前展开殊死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