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每一个青城弟子的信念。
年轻弟子和功力较浅的弟子都被转移到了上清宫。
留在天师洞、朝阳洞及各处关隘,负责守卫的都是青城比较出类拔萃的弟子,真气至少修炼到上清界,精擅紫霞剑法三十六路。
因此,被留下来的青城弟子,人不多,但极为精干。
楚云舒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心情复杂。
过了今天,不知道还能否再见到这些鲜活的面孔,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生命将因为无谓的争斗而消逝在这个世界上。
没想到羽辉阁这次进犯巴蜀武林的实力如此强悍。
实在没有道理。
难道乾兴帮各地分舵都没有受到攻击?羽辉阁的主要力量都被巴蜀所吸引?
即使如此,也应该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就能调集齐如此强悍的力量,难道就不顾忌我帮在其他地方的反击?
楚云舒心中迷惑难解。
想不通,就索性不想。
楚云舒生性洒脱,心无挂碍,再大的烦恼也总能放在一边。
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能将乾坤真气修炼至炼神返虚境界的一个重要原因。武学一道,究竟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不但取决于先天的资质,也深受性情的影响。
普通之人若是象楚云舒这样身中蛊毒,身体中日夕潜伏着足以致命的焚心蛊,早已愁思满腹,焦虑难眠,生不如死了。
楚云舒却心境坦然,丝毫没有因为焚心蛊的存在而影响到正常生活,反而异想天开地在思索着焚心蛊同道家丹功所追求的内丹的关系。
这就是楚云舒。
楚云舒也有忧虑。他在为青城弟子的安危担忧,也在挂念乾兴帮弟子。
他不知道身在成都的乾兴帮弟子现在是否安全,他惦记着三十六卫的众兄弟,他惦记着江宁的爹爹和妹妹,当然还有他青梅竹马的瑶儿。
不知道瑶儿现在是否也在想起自己。
每次自己离开江宁,瑶儿都要亲自送行,都站在城门外目送自己离开。每次自己回到家里,总能看到瑶儿倚门相望的身影。
突然想起昨日的梦境,楚云舒心中不禁一阵巨痛。心中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楚云舒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先度过目前的难关再说,以尽可能少的损伤击退羽辉阁的进犯,这才是自己目前应该想得最多的事情。
青城弟子常年修道,性情谦和,从来没有在如何可以快捷省事的杀人这个问题上动过太多的脑筋,也没有想过会有人杀上青城山。对于大规模的攻防战也没有任何准备。
楚云舒心想,要是自己的三十六卫在就好了,据险而守,相信没有什么人能闯过三十六卫的防御阵势。
青城山上没有箭矢,也没有火器,滚木到可以现做一些。不过没有弓箭的配合,滚木对于江湖高手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
除此之外,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毒了。可惜的是,配制毒药的材料急切间也筹措不齐。不然的话,弄些毒药,站在山口,顺着风势吹下去,定能毒到一片攻山之人。
楚云舒知道这只能凭空想想,不禁有些头痛。难不成,自己又要放出焚心蛊去震退羽辉阁攻山之人?一个控制不好,不要再把自己人的真气给吸噬了。再失去控制,麻烦可就大了。
青城的众道士若是知道楚云舒脑子里想着的这些如何杀人的事情,也许就真要把他也当成邪魔外道了。
楚云舒很多时候并不赞同江湖正道人士所谓的“光明正大”。
只要是战争,不论是江湖械斗,还是疆场争杀,目的都一样,就是要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取得最后的胜利。
不论是用拳脚、刀剑、箭矢、水火,还是毒药、暗杀,只不过是手段的差异,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都是消灭敌人的手段而已。
所谓的邪道中人,不论是修炼功法同正道所认同的标准有何差异,使用的杀人手段如何狠毒、残忍,并不足以构成正道讨伐他们的理由。区分正邪的根本所在应该是为什么去杀人,而不是如何去杀人。但是大多数的江湖中人并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而是人云亦云,盲从盲行,往往简单的划分正邪。
修炼魔功之人,不论你是否杀了不该杀的人,不论你是否有恶行,往往人人喊打;使用毒药的高手往往被人畏惧,被人怀疑,被人污蔑,即使你研究的毒和药本质上没有区别;等等。
世人往往很盲目。
这也是宗教、帮会,乃至朝廷存在的基础。因为大众盲目,所以有了宗教的教义,有了帮会的帮规,有了社会的道德,有了国家的律例,有了引导大众的组织和伦理。
但同时由于这些组织的存在,简单盲目的个人行为更容易上升为群体的盲目行为,就像闹得轰轰烈烈的佛道之争一样,往往造成更大的破坏。组织中多数人往往变成了组织领导者个人行为的附庸,组织庞大到一定程度后这种群体盲目性更加可怕。
楚云舒暗自苦笑,也许,分分合合,朝代更迭就像物换星移一样,乃是世间亘古不变的至理,只要有人类存在,就必然有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