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接上了前面的话头儿,又开始陷入回忆当中。
且说当时那驿站掌柜真是把夺命刀逼的没辙没辙的了,他想跑吧,肯定是跑不出去的。他想拼吧,还自问自己个儿这几把刷子,不够人家驿站掌柜一掌劈的。他想说好话吧,可好话也都说完了,人家不吃这一套。
就是得开价,开价买人头。且看现在的意思,原来人家想买的是他的人头。
“这位爷,你说九州大6也不大,这龙骨城就更小了,更何况咱们这儿还是郊外,巴掌大点的小地方,兄弟我时常在这条道儿上行走,大爷您则是扎根在这里做生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苦逼的兄弟我走投无路呢。”
“我也不容易的啊,这土匪看似嚣张爽利,见人就抢不给就杀,可是但凡有点别的营生,谁愿意来干着损阴德的破事儿啊,我也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小崽子一窝,碍于生机,只能出来抢啊。”
夺命刀又开始打苦情牌,这基本是他最后一手了。通常在遇到能人硬茬子的时候,把这一系列的功夫都抖搂出来,他也就被人家放生了。但今天没好使,瞅那驿站掌柜的模样不像听进去的感觉。
“你体格健硕,能提得起好几十斤的九环大刀,却不能去码头扛着麻袋?非要杀人越货还能生存?这话说出来,怕是不能令我信服。”驿站掌柜质问道。
一听这个,夺命刀当时就从嘴里挤出一口沫子。
这也是本事,人家只有癫痫抽风时才能吐出的白沫,要么就是中毒才行,他却能信手拈来,看来没当土匪之前,这哥们儿也是干活装病乞讨的工作。
“爷,我……我这是真有病,你瞅瞅这沫子,每天都得吃十几两银子的草药才能得活,我上哪去弄那么多银子啊,码头扛麻袋,一年都不到十几两啊。”夺命刀一边诉苦一边喷沫子,那驿站掌柜便往旁退了退,没办法,真是恶心。
见得驿站掌柜后退,且貌似也没有立刻出手杀他的意思,夺命刀心生一计,把沫子喷的更远了,而且借着假装病站立不稳,开始向管道旁的林子那边挪去。
莫说驿站掌柜,这点小把戏恐怕连小孩都骗不了。老虎就是其中代表,他见得此景,立刻就要上前把夺命刀揪回来。
与之同时,张惠也在屋里忍不住乐了,他本身就是个很不要脸的小痞子了,在见到这夺命刀之后,他甚至可以很自豪的说没人比他更不要脸。
但现在他服了,还是夺命刀前辈技高一筹,这哥们儿的脸皮是真厚,人家驿站掌柜明显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你想用这种弱智一般的方法在他面前蒙混逃走,这绝对已经不是智商的问题了。
而是脸皮的问题,张惠觉得,夺命刀当时肯定是这样想的——
我尽量让自己现眼一点,傻一点,彪一点,说不定人家见后想乐,心情一好,就把自己放了。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没人惯着他……
老虎长得不高,但别看他个头小,人却精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脚便踏在了夺命刀的胸口之上。
这屈辱,让他娘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王八羔子给踩在脚底下,他夺命刀虽然不是什么人物,但也……该忍就忍了。
忍归忍,该演的还得演。他现在呈现给大家的是一个羊癫疯患者,那沫子不能停,当即两个腮帮子一用力,一口臭烘烘的白沫便喷到了老虎脸上。
老虎是个脾气暴的,当年驿站掌柜在捡到他之后就是因为这个才起了老虎这个名字。
当即,老虎便骂了一句,也吐上一口作为回敬的同时,半个沙包大的拳头就抡上去。这可就有点太让人下不来台了,要知道跟着夺命刀一起来的那几个兄弟,可都是昨天才加入的成员。
他们本来是准备和河东那帮土鳖混的,但夺命刀舌绽莲花,硬是把自己说成了龙骨城一带,方圆百里的龙头大哥,这才将人家招致麾下。
可今天呢,丢了这么大的脸就……
要说之前被那驿站掌柜震慑,这是情有可原,毕竟人家是玄修,那跟他们这些练武的根本就在一个层面上,弄死他就跟弄死蚂蚁一样简单,服软露怯也是正常,怂成狗都说得过去。
但这小屁孩牙子算哪根葱,也敢在他头上吐吐沫,要不是看在那身为玄修的驿站老板面上,今天这九环大刀可就是要沾血的了!
夺命刀的眼神里便闪过一丝狠厉,他是怂,但却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当然,前提是能杀得了人家。
很显然,他现在想杀老虎,无比的想,如果驿站掌柜不在,他绝对会用最残忍的方法杀掉这个毛头小子,但问题是人家的后台就在那站着,他没机会也没能力下手。
不能下手就憋气,这口气在心里憋得简直要炸开,夺命刀的鼻翼便抖了抖,恶向胆边生,一个大胆的想法生出了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