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县估摸着要不了多少时日也打仗了,实在不是久留之地,她原本还想着在这里等个三五个月的,若是中间陈巘回来了也不至于找不着人。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前几日有跟刘仲谋通信,朝廷已经命各地驰援,估计将会有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东南和西北战场也受此影响放松了进攻态势,彼此双方都陷入了僵持,清嘉合上信就知道自己恐怕是等不到陈巘回来了,这才收拾了行李来向何应元告别。
何应元也一时无话,叛军已经攻克了周边许多的地方,恐怕要不了几日就要杀过来了,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也是忙着收拾东西,准备举家搬离,这一忙起来连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没有,自然也没有想到清嘉。
“嘉嘉,我觉着你一个人还是太危险了,”他斟酌了下用词:“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好歹路上有个照料。”
清嘉轻轻摇头:“我心意已决,应元,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望你保重。”
她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小药瓶递到他手中,道:“这是我偶然间摘到的几株寒笈草配制的伤药,虽不知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但总归是有备无患的。”
何应元一听到寒笈草三个字的时候,心一颤,下意识的就拒绝:“不行,这个实在太贵重了,我哪里用的了这些,快拿回去,你比我更需要它防身啊!”
时间紧急,他也来不及问她是如何得到这寒笈草的,只想她收回去以备不时之需。
清嘉也很坚定:“你收下吧,我这里还有一些,”她又摸出两个一样的瓶子,寒笈草的用量并不需要太多,一点点就能有奇效,她一共调配了四瓶,除了陈巘那一瓶,剩下三瓶其实并没有装多少。
“那么,再见了。”
清嘉向何应元挥挥手然后踏着清晨的阳光离开了,何应元站在她身后一直到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不见也没收回视线。
嘉嘉,保重。
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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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整个宜县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清嘉是跟着第一批出城逃生的人离开的。
一出了城门,所有人就做鸟兽散,各奔东西,清嘉问了好几个人云城怎么走但都没人停留,甚至话都没听完就摇头表示不知然后走掉。
清嘉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现在是连方向也分不清楚,只是知道云城位于华都的西北方向,她找人问向,这个就简单得多,很快就得到了答案,这才打起精神向着希望中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清嘉遇见了很多难民,她孤身一人又太过打眼,所以不敢走人多的大道,只能另外找鲜有人迹的小路。
没多少功夫就是正午了,老天爷像是专门要跟她作对一般,阳光毒辣的很,好不容易找了出山泉边坐下来,摸出干粮啃了两口,歇息了片刻之后就不敢再耽搁,剩下的时间她必须加快脚程走出这座小山,如若不然她孤身一个女子怎么敢在这里过夜。
起身前洗了一把脸,振奋了一下精神,清嘉不住的给自己打气。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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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嘉星夜兼程赶赴云城的时候,陈巘这边刚结束了一场大战,击退了以夷族为首的少数民族部落的一次激烈反扑。
这段日子陈巘在军中越发的受到重用,如今已经迁升为左将军,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的升迁速度是前所未有的。
但他的心情却并不如众人所预想的那般春风得意,因为他已经整整九个月的时间没有收到关于家中的消息了。
不仅如此,所有关于华都的消息都被封锁了,尽管这是在战时但也不正常,按常理来说,西北战事如此重大紧张,战况一次比一次激烈,但近几个月朝廷对这边却远不如以前上心了,甚至将许多大事全权交由征西将军决定,如今甚至于军中的监军也形同虚设一般,这种种迹象都表明华都定然有大事发生,所以上面根本无暇顾及这边的情况。
但可恨的是他可以准确的推测却不能够得到任何的佐证,其实朝廷上的政治如何变化他并不关心,他只是担心母亲和清嘉现在的处境,一点消息也没有,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绪不宁,所以这次的战争中他受了点轻伤,他本人并不以为意,但李达却大惊小怪的去军医哪里拿来了伤药。
还没来得及用上,将军营那边就来请人了。
……
大帐中,威武将军刚接到秘报,叛军谋逆,逼近皇都,皇帝下令西北守军驰援华都。
陈巘刚一进来就看见威武将军严峻的脸色,心不由一沉,威武将军见他来也不说话,只是将密保递给他。
一目十行,匆匆而过,内容已然尽收眼底。
……周边地区已经沦陷,华都危矣,不惜一切代价驰援,违令者斩!
这几个字格外的触目惊心,周边地区沦陷……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