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过了崇安门,郑彧与她并辔而行,笑着挥着鞭向后一扫,道:“瞧瞧,这才升了副指挥使几个时辰,出入便是禁军随扈,你也算是水涨船高了。”
“风雨飘摇之际,水涨船高,才最容易被浪头拍翻。”苏岚笑了笑,“说翻就翻。
傍晚酒罢,归家时,天色已暗。
室内此刻只有苏岚一人,她站在半人高的镜台前,缓缓将身上的外衣一件件地退了下来。因这时代所限,国风务实,此时的贵族衣装,倒不像是前朝那“十二唐衣”般繁重华贵。可话虽如此,苏岚这一身家居服倒也有五重之多。只着一件白绫中衣在身,苏岚从书架上取出来个锦盒,将那里面的一团展开,却是一件织的极为细密的金丝软甲。苏岚将那软甲穿在中衣之上,又将长襦穿上,又在外面套了件宽大的袍服,细细看了一圈,直到确定瞧不出那件软甲的痕迹,将匕藏在袖口中,披上褐色大氅,沿着院子的廊道往书房走去,手里仍捏着她那把从不离身的白玉扇子。
过了三更天,书房房门被人推开,正皱眉盯着眼前烛火的苏岚却是猛地站起身来,一只手紧紧攥住白玉扇。
才进了门的苏峻瞧见小妹妹这幅模样,倒是好笑地叹了口气。苏岚见是他,一屁股就坐回了位置,却是颇有些气急败坏地道:“阿哥!这般晚了,你就这么来了,存了心吓人吗?”
苏峻也不恼,平日里苏家大公子端方高华的模样这时自然也不端了,倒是有些讨好地给苏岚递了个食盒,道:“我见你书房院子仍旧亮着灯,便叫小厨房做了点夜宵给你送来了。”
苏岚闻言接过食盒,见是杏仁糊并几样小点心,皆是清甜口味,好克化又味道极好,倒也笑了笑,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眉心。
“出什么事了?”苏峻在她下坐了,“今儿你可是走马上任副指挥使,可有什么为难?”
“那边倒还好。”苏岚摇了摇头,“张澎这步棋,走活了。”
“且不说他。”苏峻瞧着她那副模样,便笑着说,“三爷遣使报喜,瞧着就这几日了,你把握如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苏岚点了点头,道,“如今东风也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