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惊呼声中,有人终于承受不住,昏厥过去。但更多的人,只是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便恢复如常,低眉敛目,更加快地行走。
李由瞧了那地上的尸,一眼又一眼,终是低下头,却连叹息都不敢出,只惨白着面色,踏入太和殿内。
太和殿的御阶之上,纳兰瑞早已负手而立。前夜里染了血的白袍换成了重紫的锦缎长袍,一百零八种龙纹盘旋其上,竟是显出从未有的尊贵。往日温和的面孔,此刻依旧带着温和笑意,只是,往昔叫人觉着如沐春风的模样,此刻只叫底下人隐隐惧怕。
御阶下此刻只站着一个人,苏岚亦脱了甲衣,只一件大红色袍子,静静而立。大红色锦袍上,黑色线条勾勒出繁复的苏氏图腾,被暗红色的血迹灼的斑斑点点,整个人身上似乎都散着浓重的血腥之气,一身的肃杀之意,弥漫在这太和殿中。昔年的苏家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玩的风雅,楚京里的少年常挂在嘴边的那句“人不风流枉少年”,便是她醉时所说。可眼前这人,风华依旧,却再不是,他们眼中的一等富贵闲人。
如今她站在那里,展开明黄色的圣旨,一字一句地读出陛下的旨意。
“敕。储2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国。皇长子瑜,矫诏行谋逆之举,罔顾人伦,不堪为君。废其太子位,命自尽。皇三子瑞,器质冲远,职兼内外,彝章载叙,遐迩属意,朝野具瞻,宜乘鼎业,允膺守器。可立为皇太子。所司具礼,以时册命。”
“敕。朕君临率土,劬劳庶政,昧旦求衣,思宏至道。而万机繁委,成务殷积,实疲听览。皇太子瑞,夙禀生知,识量明允。自今以后,军机兵仗仓粮,凡厥庶政,事无大小,悉委皇太子断决,然后闻奏。既溥天同庆,宜加惠泽。文武官人,节级颁赐,务存优洽,称朕意焉。”
纳兰瑞站在那里,只听着苏岚缓缓念出这两道圣旨,成为太子,监国摄政的喜悦,不过是崇安门下那一瞬,此刻也已消弭。他却依旧微微一笑,只觉着,苏岚果然文采斐然,不负大楚文坛宗主的风流之名。
苏岚已将诏书念完,转身呈于纳兰瑞,苏晋率领百官跪于地上,高呼:“殿下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