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安叶枫早就离去。
他仿佛记得他说过有个食盒,急忙来到碎玉轩外边的树林里,见一颗树下果然有一个双层食盒。他拎起食盒来到廊下,打开。皎洁的月光下,食盒第一层里安静地躺着四块雪白的松子穰。
他的心怦怦狂跳起来,打开第二层,四粒洁白如玉的粉蒸肉圆。
很明显,这是照搬了当初他给她送点心的心思,这世上只有他知道这个“四”的含义。然而,这世上也只有她知道送点心的事,安叶枫怎么会知道?
这一切,难道都是嫣然的主意?他知道嫣然的下落?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纵身来到马厩,牵出一匹白马就朝宫外狂奔而去。
一定要找到他!
然而,等他赶到安仁堂,才发现宅子早就人去楼空了,哪里还有安叶枫的影子?
他吃惊,继而又狂怒:安叶枫,你怎么能这么戏弄人?!
他跃上屋顶,极目搜索,可是月色茫茫,暗夜沉沉,哪里看得见人踪?
中庭的书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张纸。他跃下屋脊,拿起了纸。上面笔走龙蛇,写着一行字:
无须怀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余外一概不知。
泰然呆呆站着,只觉这暗夜中隐伏着无数疑问,聪明如他,一时也被懵住了。
他慢慢地整理着思绪。
安叶枫一定接触过她,一定听她说过他们的事,一定接受了她的委托!
但是,她却不一定会将自己的落脚点透露给他,因为,她这次要的是绝对的弃绝,绝对的隐藏,所以才会连身为夫君的他都隐瞒了。
她知道即便明朗能放她回来,他们还要等待漫长的四年。这两年中已经经历如此多的生死磨难,四年,会不会让他们最终失去彼此?她肯定不愿意这样,所以选择从此远遁,在深山的某个地方等他。
想到这里,他纠结的眉头慢慢松了,他感觉贴近了她的心。
嫣然,我懂了。你先离开,我会一肩担起所有的责任,等他们长大,等一切都可以卸下,那时,才有你我真正的无忧和幸福。
他慢慢转身,走向门外,也走向自己的责任和宿命。
这年深秋的时候,安叶枫正式接管了玲珑阁,成了隐身在玲珑阁背后的第二代主人。薛玲珑则跟着骨兀回到骨族,过起了了自在悠闲的田园生活。
经过三个月的观察,她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个年轻人的能力,他对消息的处理方法甚至比自己还要精确灵敏,他的执着认真和处理消息时表现出的精干都让她刮目相看。玲珑阁必将在他的手里更加鼎盛。
年底很快到了。泰然又像去年那般,在腊月之前就逼迫着大臣们将年终事项上报于他,他一一处理完毕,空出来二十天的时间,对定然和靖然交代一番后,连四卫都没带,独自去了红叶峰。
红叶峰的草庐依旧整洁干净,他在他们的屋子里安然住下,白天看书,弹琴,独自散步,晚上给嫣然写信。每天一封,从不间断。
大年夜,侍剑拾书赶到。定然和靖然实在不放心他独自一人,便将他们俩赶来了。
三个人过了个既热闹又冷清的年。与去年一样,他们准备在年初六回宫。
年初五,泰然依旧在房内点起了两根红烛。心里默默地说:嫣然,和你成婚已经一周年。如今我独自在这里等候着你,你会来吗?
他在桌上放了两只酒杯,倒上酒,先自己喝了,再端起另一杯,说:“嫣然,这杯,我代你喝!”
既然喝酒,必须三杯。他倒了三次,喝了六杯。不觉伏在了桌子上,含着笑对着无风自动的门帘说:“嫣然,你什么时候回来?”
门口果然有个人影一动,走了进来。烛光下,她肤色皎洁如岭上之雪,眉目灵动鲜润得如同沾露之花。她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说:“哥哥,你不乖,又瘦了!”
他感觉一切都在晃动,可是她的人却清晰分明。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我好想你,嫣然!”
她伏在他胸前,就像从前一般使劲呼吸着他身上的青荇之气,贪恋他怀抱的温暖。
“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连我都不肯告诉?”
“我就在这座山里,哥哥,我们还有三年就能在一起了!”
他满足地将脸埋在她的脖子里:“可是没有你,每一天都是煎熬!嫣然,我怕我熬不过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