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解释了一番因由之后,张森又连忙保证特别科会尽快恢复在京城的工作。当然对此,朱宜锋自然能够理解,毕竟京城几乎化为赤地,暗线亦有可能死于兵火,情报工作自然难以开展。
“嗯,总之要尽快恢复在北京的情报工作,掌握好的满清的动像,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个奕訢,毕定将是本督的心腹之患!”
心腹之患!
在作出这一评断之后,朱宜锋便显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倒不是说他了解奕訢,而是因为他知道,奕訢会主张什么。
重用汉臣、推行洋务、交好外国。
这都是奕訢在历史上做的事情,在另一个时空里,奕訢、文祥、桂良上《通筹夷务全局酌拟章程六条折》,分析了列强之国的特点,认为太平天国和捻军是心腹之患,英、俄是肢体之患,应以灭内患为先,然后对付俄国和英国。
而更令忧心的恐怕还是奕訢在主持洋务时与其它人的不同,如李鸿章、多必阿等人,受限于环境,他们只有创办几个洋务工厂、买些武器,但奕訢却是从制度上着手,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有着想要改变的理念。
成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设南北口岸管理大臣;添各口关税;要求将军督抚办理国外事件互相关照,避免歧误;要求广东、上海各派两名懂外语的人到京以备询问;将各国商情和报纸汇集总理处。十二月十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设立,出现了军机处以外的另一中枢政府机构。自此,总理衙门取代理藩院,成为专门的外事机构,使清代的外交产生重大突破。衙门还领导了后来的洋务运动。这种制度上的变革,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
闭着眼睛,朱宜锋的脑海中所浮现的是在奕訢支持由李鸿章等人开展的洋务运动,尽管最终洋务运动没有令中国成为强国,但却扎起了那张老虎皮。
在另一个时空中,李鸿章等人糊起了那层老虎皮,那么在这个时空中,若是奕訢变成了另一个明治,那可真是……给自己平空树立了一个强敌,惹来了一大麻烦!
早知如此,当初真不应该支持太平军北伐!
如果当初不支持太平军北伐,又岂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让那个无能的咸丰主政,总好过让奕訢当皇帝,现在他提前六年执掌大权,且再无其它掣肘,现在这只蝴蝶的翅膀扇动之后又会掀起什么样的变化?
面对着这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的历史,第一次,朱宜锋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穿越者最大的福利——对历史的了解。尽管朱宜锋知道历史的发展方向,但那只是大方向。但时局的变化却正在影响着他的判断。
“奕訢、奕訢……”
想到那位恭亲王在对待汉人和洋人方面都能持以开放和进步的态度,甚至有着勇于承认自己不足和向有学习的魄力,朱宜锋只觉一阵头痛,头痛的是这个心腹之患。
头痛的是他会不会从制度上动刀,若是其当真大刀阔斧的开始洋务运动,或者说开始维新变法,到时候非但是一个麻烦,甚至有可能会延长这场战争。
“大都督,其实,现在满清朝廷已经不足为惧了!”
注意大都督神色变化,张森便于一旁开口说道,见大都督把目光投向自己,他便继续说道。
“银子!说一千,道一万,无论干什么事情,总归还是需要银子,从去年年末,这京城户部便没有了银子,甚至就是如向营的江南大营,亦只能凭着朝廷的一纸公文令江苏、浙江两地协饷,这地方上亦是如此,没有银钱,纵是他奕訢有通天之能,又能如何?”
张森的话让朱宜锋那紧蹙的眉头终于稍稍松懈一下,是的,自从去年满清耗尽户部存银之后,其朝廷中枢便再也拿不出银两支持地方,没有银子,即使是他奕訢有维新之心,又焉能练以新军、办以工厂,而且……任用汉官?问题是,他奕訢真的能信任那些汉官吗?若是其信任汉官,曾国藩等人的境遇又岂会那般。
是了,对于以少数统治多数的满清来说,出了事,不论大事小事,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保持稳定”。即便是迫不得已进行改革他们也永远担心会把自己边缘化,永远不敢进行真正的改革。
李鸿章为何成了一个裱糊匠?既因为他的见识,同样也因为他得不到朝廷的支持。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满清必须要维持自己的统治,即使是奕訢想要改变,他也不敢大刀阔斧的改革!
既然如此,那又有何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