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天气还是很凉的,他只穿了一件半旧的棉袍,脑袋上无遮无拦的,连顶帽子都没有,鼻头都叫冻红了。
“我要走了,想着跟姑娘当面道个别,特地跟这儿等着姑娘呢。”小花笑嘻嘻地道。
沐兰感觉有些突然,“你要走?”
“是啊。”小花点一点头,“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该去寻我师父了。我师父脾气不好,不会说软和话儿,没有我在旁边盯着,还不知道要多吃多少苦头呢。”
沐兰虽可怜他四处漂泊,可也知道他一直惦念着师父,没有理由阻止他去尽孝,只是有些担心,“你可知道去哪里去寻你师父?”
过完了年,连贵又往山上送过几回东西,都没有见到小花的师父。第一回送回去的东西不见了,后头几回送去的却原样摆在那里,也不知他那不靠谱的师父跑到哪里去了,连个条子都不曾留下。
“他能去的地方左右不过那几处,仔细寻一寻总能寻着的。”小花倒是十分乐观。
沐兰便不多说,“那你多加小心,祝你早日寻到师父。”
回到郁汀阁,叫瑞喜从账上支了十两银子,又收拾了些肉干、糕点什么的给他送去。
连贵和长信同他处得这些日子也有了感情,寻了同他身量差不多的小厮,讨来几件旧衣裳,叫他替换着穿。第二天一早,又依着沐兰的吩咐,驾车送他出城。一直送到山脚下,方回转了来。
进了三月,各家便迫不及待地开起花宴来。
到李家设宴这一日,沐兰早早便准备起来。这是她头一回以准媳妇儿身份前往李家赴宴,自是不能给李夫人丢了面子,格外精心地打扮了。
刚刚收拾停当,安老太君遣了檀云来传话儿,说李家二公子奉李夫人之命,来接她们祖孙两个过府了。
“李二公子怕是等不及要见姑娘了。”宝福打趣道,几个丫头俱掩了嘴笑起来。
“偏你话多。”沐兰嗔了宝福一眼,对着镜子照一照,见没什么不妥之处,便领着几个丫头出门而来。
李沧是准女婿,府里的下人不曾拿他当外人,直接引了他到安老太君院子里。这会儿正坐在下首,陪安老太君喝茶。当着长辈的面儿,他不敢乱瞄,耳朵却一直竖着。
算起来,自正月十五之后,他同沐兰就没再见过面了。
原想借着赏灯的机会同她好生亲近一回,哪曾料到竟遇上弑君谋反那样的大乱子?他同李溪算是比较幸运的,早早脱离了发疯的人群避回李府。
得知沐兰失踪之后,他便要带了人亲自去寻。李继业怕他年轻莽撞,卷进不必要的麻烦里,说什么都不准他出门,还叫家丁将他看管起来。
虽说后来沐兰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得以安然回府,可他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戒严令撤除之后,他曾到国公府拜访过两回,想同沐兰解释一下,在她最无助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他为何没能挺身而出。只可惜安老太君没有像之前那样善解人意地准许他同沐兰见面,他也不好厚着脸皮主动提出来。
他不知道沐兰会不会因为此事而生他的气,每每想起来便惴惴不安。忽地听到门外传来称呼“姑娘”的声音,心头突地一跳,后背也下意识地挺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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