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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银月高悬,不知过了多久。
篝火还在熊熊燃烧着,周围一片狼藉,酒坛残骨到处都是。
“小子,你日后准备去哪啊?”
六耳脑子昏昏沉沉的,不断的努力着,想要把抱着他腿的云重推开,可总是失败。
待听到声音,六耳放弃了推云重,抬起了头,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人在啃着一块肉。
周不舟?筑基后不是便不在吃凡物了吗?这青牯牛可不是什么妖兽之属。
“回……家……喽……”
六耳挠着他,砸吧着嘴模模糊糊道。
周不舟看了他一眼,顿了片刻才道“可愿随我修行?”
“嗯?随你修行……咯……”
六耳摇摇晃晃的打着咯,嘴里模模糊糊的,想要拒绝,可脑袋晕的太厉害了,话未说完便倒了下去。
“妖族血脉……修罗妖血……人族……你的命还真是……”
周不舟砸吧着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最后,索性不想了,独自啃起肉来。
“果然还是回忆最美好,这东西现在吃,还真是索然无味……”
…………
次日清晨。
云重离开了,宿醉未醒,没等他用法力逼出那弥漫在血液里的残留酒液,便被那个不知又出那儿冒出的老者,单手提起,化作了一道光芒,消失在了天边。
而那个疤脸汉子,则留下了。
捧着一碗羊肉汤,六耳的脸色一片阴沉。
周不舟要自己随他修行,貌似是件好事,但六耳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从一开始,六耳留着周不舟身边,便是不得已的,鬼蛟如悬颈之刀,他不得不冒险。现如今,无论是昨天云重的那番话,还是在九幽窟生的那一系列事,都告诉他,这一切,不是那么简单的。
永远不要自私到以为别人不自私,也永远不要以为别人会比你笨。
周不舟要是直接回清鸣剑宗还好,现在,他的身边太危险,远不是六耳可以随意蹦哒的。
“那是他趁我喝醉时问的,应该不作数的,待会儿我就离开,悄悄地。”
六耳想通了一切,便在心中暗道。
“这是一枚剑符,能让吾随时知道你的位置,危险时也能保护你!”
就在六耳想着如何悄悄离开时,突然感觉身子一凉,周不舟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再回过神时,丹田之中已经凭空出现了一枚青色小剑。
六耳“……”
又来?那寒焰还未取出,现在又多了一个。
一定是故意的,这个道貌岸然的老狐狸,为什么非要盯着我啊!
六耳心中狂吼,但脸色却只在一瞬间起了几分变化,之后便马上恢复了正常。
一口饮尽碗里的最后一口羊肉汤,六耳站了起来,换了一个碗,又盛了一碗,恭谨的送到了周不舟面前。
周不舟有些诧异,却没说什么,接过羊肉汤喝了一小口便放在了一旁。
“吾昨日吃肉只是一时兴起,平常,吾不用进食的,倒是你,变化如此大,有什么事吗?”
六耳眼角跳了下道“尊者,昨日之事,能反悔吗?”
“你既称吾尊者,自然应该知道可不可以……”
周不舟饶有兴趣的看了六耳一眼回道。
六耳听了,脸色如常,没再有什么表情动作,只是施了一礼表示他知道了,就准备退回去。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周不舟身为纳神境尊者,多少人想随他修行而不得愿,现在给六耳机会,他却如此模样,竟想拒绝,倒是让他的疑惑了。
六耳听到周不舟的问题,眉皱了皱,没有回答,而是道“云重一早便被接走了,很急,像是在逃命……”
六耳话落,周不舟先是一愣,接着大笑道“哈哈……你是在魔窟待太久了,不过也好,大道争锋,一时不察便会万劫不复,身死道消……若可能,愿你能一直保持如此谨慎……”
六耳默然,最后也只能施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虽然周不舟说六耳是多心了,但六耳却还是没有安心,离开周不舟后,他先是不死心的观察了一遍四周,又去找刀疤汉子询问了是否有不对的事情生,结果并无异常。
对此,六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始终没有放下担心。
片刻后,整个商队出了,向西北方向,南越国多崇山峻岭,道路坎坷,但青铜矛蛛的八支蛛矛下,就算是悬崖,它们也能轻松度过。
遇山用不着开路,见河用不着搭桥,也正因为这样,除了一些主要干道,商队行进的路线上是没有路的,有的,只是一个向导。
转眼三天过去了,驼队行进近千里,六耳担心的危险并没来临,好像真的像周不舟说的那样,他想多了。
这天,烈日炎炎,在一条足有数十丈宽的大河旁,跟往常一样,驼队驻扎休整,该取水的取水,该做饭的做饭,各行其职。
而六耳,则是盘坐在一只矛蛛下,正在修行。
时间,对他来说,才是最宝贵的!
在一片吵杂声中,空气中开始弥漫起饭菜的香味,可就在六耳运功到最后一个周天时,突然听到耳边一阵惊怒声传来,不得已,六耳只能中途弃功,眼睛睁开的同时,身前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
这个时候,六耳才现,驼队里的人,都在向河边跑,那边,似生了什么大事。
见此,六耳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