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在明天的午夜前穿好嫁衣,黑猫会来接你的。”水中人答非所问,喃喃地说着,然后随着水波的晃动,从它的耳侧又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来。
一瞬间,那手的感觉好像刚才那对白手,把小夏给吓呆了。
邪灵幻化的白手不是被残裂幡给吸收去了吗?这又是什么?难道阮瞻布下的安全网没有起作用?
正犹豫中,那只从水盆中伸出的手已经抚到了她的脖子上,又湿又凉地冰得她一颤。她想挣脱,却没有挣脱开,只得尽力克制着牙关地打颤说,“万里中的是死蛊,下蛊的人不死,他就活不了。再说,我答应了你的主人,他不兑现诺言怎么办,你当我是傻瓜吗?”
“看你的决定了。他是个魔鬼。所以,他只谈条件,并不强迫。”
“我不――相信!”
“不相信?”那个水中人又笑了起来,“可惜,这是你唯一可以为你朋友做的事,也是唯一的机会。我知道你们在想办法找到我的主人,可是你们是找不到的。他不是他,他不是他!”
“放开我!”小夏已经受不了脖子上的湿冷感,再次挣扎,可还是没有挣脱。相反,她发现自己的腰已经弯下来了,和水盆面对面,好像要被拉到水里一样。
“唯一的机会,博一博吧!为了朋友,博一博吧!”它诱导着,同时握在小夏脖子上的手再度用力,让她的脸快要贴上水面了。
“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姓阮的男人!他会坏事的!记住,千万记住!”它象说悄悄话一样压低了声音,更显诡异。而且由于距离拉近,眼见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阴森地笑着,好像自己死后的情形,那恐惧一直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了上来。
而水中人提到了阮瞻的名子,让她蓦然想起手中还握着血木剑,眼见着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近,感觉到水中人要溺死自己的险恶用意,急忙挥出了剑,连盆架带水盆一起被横向扫倒!水一下子就泼到了地上,水盆则咕噜噜滚出很远才停下。
小夏站在那儿喘了会儿粗气,觉得这样呼吸才顺畅,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入手一片水湿,明白那手是水幻化而来的。
“嫁衣在祭坛下面!”地上传来一个声音。
小夏惊跳,循声向地面上望去。亲眼看着洒到地上的水隐约映出了那张和自己的脸相同的水脸,正在随着水的流动变形、扭曲,再慢慢地消失。说话的声音也慢慢失真,直到拖长的尾音也停止。
“跟着黑猫走!嫁衣在――”
这让她想起万里中蛊的那一晚,那磁坛里奇怪的黑色液体也是这样慢慢流淌,然后就钻入了万里的脚底,再然后他的头上就一直悬着一把好像随时会夺去他生命的刀。
而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把刀落下来,如果非要落不可,她愿意去替他挡!
可如今要怎么办呢?是按照阮瞻的计划,坚信他会成功,只安静的等待着他救万里醒来呢?还是听从那幕后人的建议,接受魔鬼的条件?
那水中人警告过她,不要告诉阮瞻的,这就是说她没有人商量,必须自己做出决定。可是这太让她为难了,根本无法做出抉择。为了救万里,让她拼上性命她会毫不犹豫,但若要她因此而嫁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想想就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难受得恨不得死掉!
他不是他!
那水中人曾经这样说。那么他是谁?为什么会对自己有兴趣。假设他真是黄博恒,他对自己的好感有这么大吗?大到可以伤害万里的生命,只因为万里是她的‘男朋友’?那么,他如果知道她住在阮瞻的家里,知道她心里念着的是阮瞻,是不是还要杀了他?
就算她做出牺牲,对方会信守诺言吗?
不过,水中人的话说得好:她没有资格讲条件,她只能博一博!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如果阮瞻真的不能在有限的时间找到幕后人并杀了他,万里就死定了。
她不能让他死,更不能让阮瞻死!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她是应该博一博的,可是一想到黄博恒这个变态的东西,她恶心得要吐了。
她两难着、挣扎着,觉得做出什么决定都是会后悔的局面,呆站了不知多久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先等等看,如果明天午夜前,阮瞻不能找到解救万里的方法,那么她只好博一次。至于那个变态是否遵守诺言――有句话说得好:但尽人事,各安天命吧!
了不起她给那变态混蛋来个同归于尽!
小夏是个性格爽朗且带一点倔强的人,既然做了决定,也就干脆不再去想了。所以,先是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去检查万里有没有异样。见他虽然还是昏迷不醒,好在也没有变得更严重。心想对方的目的可能已经达到,应该不会再耍什么花样,于是决定到二楼的祭坛去看看,看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鬼怪捉弄人,还是自己出现幻觉,抑或是他们早就进入了对手的圈套!
她借助打火机的光芒找到了已经滚落到一边去的烛台,再一次点燃,静默了一会儿,看那火光虽然微动,但正常的燃烧着,才放心到二楼去。
二楼很空,一侧堆满了磁坛,一侧就是那个空了的祭坛。阮瞻带他们来这里之前曾经检查过这里,以他冷静谨慎的个性,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不会发现不了。
可当小夏掀起祭坛下面的竹帘时,果然发现里面有一个大大的红布包裹!
她伸出手,试探了一下,终于还是把包裹拉了出来,然后慢慢坐在地上,轻轻地打开,在烛火的映照下,包裹里的嫁衣完整地呈现在她面前。
最上面是一套银质的首饰,小夏对少数民族服饰完全不了解,也看不出是什么族的,只觉得那银饰相当繁复但手工却极其精致。银饰的下面是一套少数民族的嫁衣,上面用彩色丝线绣得满满的,艳丽之极,已经看不出布料原来的颜色。绣的东西花样繁多,花鸟鱼虫什么都有,但每一样都栩栩如生。
小夏伸手摸了一下,手感相当好,那种自然、纯真的感觉从手上一直传达到她的心里,让她几乎对这套嫁衣爱不释手。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是那个变态送的,而他对自己的目的又极其恶心,如果这是阮瞻送的,她恨不得想立即试穿。
掀开嫁衣,下面就是鞋子了。拿在手上,小夏发现,这鞋子她曾经见过两次,一次是从蓑衣鬼的脚上,一次是那怪女人的脚上――原来这真是新娘才会穿的鞋子!
这双鞋太美丽了,让小夏忍不住把它托在手上。而那鞋才一到她手里,她就感到一阵眩晕,双手不受控制一样,把其中的一只鞋穿在了自己的脚上。
事实上,她并还没有穿,只是往脚上一比划,那鞋就有意识一样自动包住了她的脚――大小刚刚好!
而当这鞋一穿上,她脑海中立即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个苗条的年青女人背对着她站在祭坛边上,手上拿着一种她没见过的法器,跳着一种她没见过的舞蹈,然后跪在祭坛前说,“大神,我不想让药鬼做我的男人,他会每隔一季就要吃一个婴儿,我不忍心。我想到了其它办法,阿南!”她叫了一声,声音又娇又脆,分外动听温柔。
一个男人的声音应了一声,接着一个黑影出现在祭坛前。
“他主动服食了我的蛊,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鬼夫!”那女人说着。
小夏竭力想看清那男人的脸,可他始终是一团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