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岭凌家偌大的基业,到了此时已是一片萧条,名存实亡。
失去了手中的基业,凌逸从商会的神坛上跌落,天才的光环粉碎,加上原本就有些弱的体质,使他落到了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地步。
这种打击,对于当年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凌逸而言,无异于一次彻底又令人崩溃的打击。天才之名,也逐渐被不屑与嘲讽所替代。
站得越高,摔得越狠,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王朝闻名的凌家将军府,在这一次的跌落之后,将再也没有爬起的机会。同样的,凌逸也是。
可凌逸虽然失势,但智谋却还在,遥想当年,不知道多少商界人士因为凌逸年纪轻轻而低估了他,从而落得个无比惨淡的收场。
想到这里,于丙申对于凌逸的变化忽然间谨慎了起来:“凌逸,本府问你,你在笑什么?”
“于丙申啊于丙申,我当然是在笑你!”凌逸忽然间又意气风发了起来,丝毫不惧那于丙申的气势,踏前一步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我笑你的老眼昏花!我凌家会不会谋逆,你位居朝堂那么多年还不清楚?朝堂之中,奸佞当道,你却为明哲保身退出朝堂,来这里做什么知府!”
“我还笑你急功近利,为保顶上朱砂,不惜大费周章,下令西伯岭内所有人围捕我凌家母子!你是这么急着站队给朝堂之中的奸佞们看、这么急着与他们为伍吗?!”
“住口!”于丙申大喝一声,微眯的眼缝忽然睁大,眼中掠过一缕精光,他老手一挥,“逆贼之子满口胡言!来人,给我拿下他!!”
“我看谁敢拿下我?!”凌逸也大吼一声,丝毫不畏惧那于丙申的锋芒,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高举了起来,“圣旨一日未到,我凌家——何罪之有?!”
“先皇的免罪金牌!”于丙申大吃一惊,脸上骤然失色。虽说先皇已经仙逝,但免罪金牌还沾有帝王之气,依然能够生效,想要对抗免罪金牌在身的凌逸,唯有手持当今圣上圣旨的钦差大臣才具备那等资格。
“我凌逸现在还是大商王朝西将军府的少将军,还有先皇的免罪金牌加身,你们谁敢动我?”
凌逸气势如虹,目光如炬,一声清喝,竟然喝得那于丙申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于丙申的额上,浮现了一层细汗:自己果然是急功近利了,差点落了个不敬先皇之罪!
“哼,就让你先得意一会儿!谋逆之罪何等滔天,你迟早要问斩!明日圣旨一到,你们统统人头落地!”于丙申怒不可遏地看了凌逸一眼,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所有士兵给本府看守起这座院落,将逆贼党羽凌逸给关押本府进去,圣旨降下之前,一只苍蝇都不准给本府放出来!”
凌逸阴沉地看着于丙申和钱掌柜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之中,然后在无数道看戏一般的目光下,蹒跚地走到了那破碎的药罐前。他先将那碎银子拾起,然后看了看那些瓦罐碎片,可那些碎片之中的药汁却也已经沾染了土灰,无法再喝了。
对于路人们落井下石的嘲讽,凌逸置若罔闻,他安静地挤出了人群进入了院落。孤单的身影,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
院落之内,枯叶飘洒一地,无人打扫。
厢房之内,孤零零地只剩下了两个人:凌逸和他的母亲。
看着病榻上面色苍白的凌母,凌逸心如刀绞。他牙关紧咬,攥紧了拳头,低沉道:“母亲,您放心,孩儿一定会想办法让您康复的!如今父帅被构陷谋逆,我们家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总有一天,我会让凌逸这个名字,令整个大商王朝闻风丧胆!”
思虑许久,凌逸猛地抬头,凌乱的黑发之下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仿佛作出了极为重大的决定一般,坚定的目光透过窗隙望向了院落西方的某一座山峰。
“我早就算到了有行迹暴露的一天,没想到这一天却来得比想象之中的还快!这次若不是急中生智,怕是已经被那狗官给关押起来等死了!”
感受着凌母虚弱的鼻息,凌逸又是一阵心痛,他离开了厢房,转身跑到了一间柴房之中,利索地将灶台下的土灰统统刨掉……一个黑漆漆地地道入口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那圣旨最快也要明日才到,只要我的计算没有太大的偏差,这一番来回足够将事情办成了!还好,我早就布下了暗中的手段……”向着凌母所在的厢房望了一眼,凌逸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钻进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