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不高兴的呀。”溪山眨眨眼睛,委屈的不得了,短胖的指头指向了范无救,“阿赦哥哥还拿过带铃铛的绳子把我拴在腰上去抓妖怪呢。他都不要我告诉你,我要是告诉你的话,他就不给我糖吃。”
范无救顿时把脸扭到了一边,装作自己不存在。
谢必安脸上笑意一顿,嘴角几乎是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作为对你的惩罚,回去之后,你来无常殿看着他受罚。”
溪山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谢必安大概是有点生气了。
于是他小心的松开了缠在手腕上面的绳子,抓着谢必安的衣袖摇了摇,“长安哥哥,你不要生气啦。婆婆和我说,关系好的朋友们出门用绳子牵着手不会走丢呢。”
谢必安闻言像是有点晃神,将目光呦转移到了溪山的脸上,见他一副担忧的样子,才突然想起来,溪山还是一个孩子。
他还是下意识的将海又当成了一个不经常来往,但是关系比较好的客人对待了。
所以他才会觉得,溪山那样的动作对于海又来做是极其不合理的。
若是溪山拿着绳子给自己,给范无救——甚至是给三途河边的那位喇叭小仙,他都断然不会生气的。
于是谢必安抿了抿唇,转向海又,轻声说道:“神君方才和溪山说,从前西髓便是这样的,可是有什么典故?”
“长安神君知不知道,古时候的物品都是没有标记的。”海又轻轻笑了笑,“溪山不愿意让我抱他,说那样显得娇气,一定要自己走。所以我就找了一根绳子,让他牵住我,他很听你的话的。”
他先是为溪山开脱了一句,随后才说道,“所以很多神祇都会用柔软的藤蔓,或是找一些长的东西将自己创造出的东西串起来,无关乎高低贵贱,只是一个证明而已。”
“我是水精,无法被标记,因此西髓想要带我游历东海的时候,就只能在手心将我凝聚成团,再用不会透水的绸布牵着我。”海又笑眯眯的晃了晃手里的红线,“溪山牵着我的时候问了我好多次会不会疼,会不会不高兴。”
溪山这才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又看向谢必安。
谢必安更加内疚了。
“是我错了。”谢必安一笑,“那,溪山想要长安哥哥做什么?”
溪山眨巴眨巴眼睛,一点都不记仇的扑到了谢必安怀里,坐在他的膝盖上面扑腾着小腿儿,重新捡起了被他解开的绳子,交到谢必安手上,乐呵呵的道:“你帮我再系上呀,我自己系不起来。”
谢必安听话的给他在手腕上面打上了一个不送不紧,不会掉下手腕的蝴蝶结,之后又抓起他的小手亲了一下,看着溪山乐的咯咯笑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
还好溪山是一个好孩子。
“那长安哥哥,你刚刚说要惩罚阿赦哥哥,还要惩罚吗?”溪山扑闪着大眼睛,小声的凑到了谢必安耳边问道。
他做贼一样的样子,虽然尽力的压低了音量,可在场众人谁又会听不到?
当下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谢必安干咳一声,摆正了脸,“还是要的。”
“真的呀?”溪山的脸蛋儿都红起来了,小手在胸前挥舞了两下,谢必安觉得溪山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怎么不像是担心的样子,于是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呢?”
溪山捂着嘴偷笑,眼睛眯成了一条月牙,撒着娇道,“那既然不惩罚我了,能不能奖励我去看阿赦哥哥被罚?”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惩罚的话,我可以帮你想想的。”溪山拍着小胸脯保证,一脸的雄心壮志,“就打屁股好了!还要脱了裤子打!阿赦哥哥从前就总爱打我的屁股,他说听起来脆生生的可好拍了!”
……
谢必安:“……”
他其实一直都不觉得他教育孩子有什么问题,尤其是在溪山这里,他真的觉得放眼整个四海八荒,大概都难再找出一个比溪山更听话的孩子了。
可现在……他怎么觉得,好像是有哪里不太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