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一生未嫁,贞操犹在,但青春终归已逝。
所谓光阴一去不复返,她早已下定决心坚定不再从夫,那么就不会再有任何改变,所以她注定会孤独一生,但知苦不想她孤独一生。
柳姨是整个阿木村除却知苦兄妹外唯一存活下来的人,也是兄妹俩唯一的亲人,但她何尝不是只有这对兄妹俩才是她仅剩的亲人?所以他们三人之间是唯一有血脉关系的亲情维系所在,知苦心知柳姨对自己兄妹俩的好,所以他怎么都应该让柳姨老去的时候有所依靠。
他们就是她的依靠。
他要做到可以让她们依靠,就必须高人一等!
知苦看着眼前这名好强了三十多年,却禁不住一刻柔弱的长辈,第一次觉得心头的压力如此巨大,他看着她泪迹斑驳的双眸,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痕,就像帮知云抹去泪迹,更像帮自己母亲死去前擦去唇角的鲜红血渍。他很想哭,放声大哭,但他却忽然笑了起来,然后轻声说道:“姨,不管侄儿以前做了多少让别人痛恨的事情,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啊,当然以后也不会,只要我身边的人可以更好的活着就够了,就算我被那些道门一直所谓的上苍遗弃,成为黄泉游魂也毫无所谓了!”
“只要自己活的不留遗憾,只要你和知云活的更好,就算我把上苍捅破,我也无愧于心!”
这一刹那,柳姨笑意如花,泪流满面,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俗话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但三十岁的柳姨同样像一枝花,一枝忽然绽放出无限温柔的蓝玫瑰,如此美丽,如此典雅,如此怀旧,也如此脆弱。
知苦看着她笑着哭,心中痛的像万只蚂蚁在噬咬,但他不会哭,因为他不能哭,所以他只是一味的笑,没心没肺的笑,还是笑的那么好看,让那些伤痛都沉淀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他拂去柳姨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口中说道:“姨,不哭了,知苦会好好活着,会带你去看我的母亲,我还要去西漠找我父亲呢!”
柳姨不断点头,然后伸手挽住知苦的手,发现有些凉意,有些颤抖,但却让自己如此的安心踏实,她又苦又笑回道:“姨不哭,只要你能活的好,姨就心满意足了!而且,凡事只要尽力而为就好,你不用太强求自己,知道吗?”
知苦点了点头,笑道:“侄儿知道,姨不用担心!”
他接着问道:“姨,有些事情侄儿还得问你!”
柳姨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拂袖擦去脸上的泪迹,但眸中血丝依然清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姨已经帮你打听好了,都城今年不同往年,城中只设了两个招募新兵的营地,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西!”
知苦询问说道:“那姨可否知道这两个营地的最高负责军官都是谁?”
柳姨直言回道:“只知其一,城南营地据说是由帝国的镇南大将军亲自审阅,制度十分严格,至于城西,据说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但具体不知是谁!”
知苦噢了一声,便回道:“谢姨帮忙,侄儿明白了!”
柳姨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觉得他愈发成熟稳重,心中自是十分欣慰,但一想到他就要带着知云离开去参军,而城西城南都与醉花楼相隔极为遥远,心中又是十分不舍,便劝说道:“姨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而你兄妹俩也不愿意跟我住,所以我帮你们找好了住所,就在都城的风亭古巷里,那里的房屋主人与姨有点交情,想来你们居住起来也是方便,你且放心去住吧,记得每月回来看姨一次就好!”
知苦闻此,大悦说道:“姨,你真好,要不是有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带着知云生活呢,现在好了,不仅有了军营的具体位置,还有了住所,我心头的大石也就落了下来,明儿个我就带知云前去看看房子,等我把新家安定下来,就回来看您!”
柳姨点了点头,满面伤感,开口回道:“如此便好,今晚时候也不早了,你快早些去歇息吧,姨也有些倦了!”
知苦行了一大礼,然后便退出了客厅,心中更是早已想到风亭古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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