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大才能者,无法为我所用,不能被我掌控,那就要全部除去。
“可是你找了这么久,却根本没给送进来什么人。”三皇子的口气有些抱怨。
“天下虽大,智者难求。更何况,这个智者还要对殿下忠心耿耿,通人心,善权柄,知进退,有大勇气。这种人,更是可遇不可求。”圆空的口气有些萧索,“老衲无能,虽然努力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适合殿下的人。”
这句话是实心实意地。
不管怎么说,他手中那《谋术八卷》总该有个传人,就算不为三皇子着想,他也要为自己打算。可惜找了这么久,初见时印象不错的并不是没有,但仔细观察之后,他就总是会发现对方这里那里有着不足,甚至是致命的缺陷。
难道,注定他要把这套凝注了他全部心血的东西带到坟墓里去吗?
圆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三皇子的脸有些阴鹜,他原本就一夜未睡,这时候看起来更是显得憔悴不堪。
“照你这么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他问。
圆空微微笑了笑:“怎么可能会算了?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殿下,您若真的想坐上那个位子,首先要学会的一条就是……耐心。学会耐心地等待,等到机会到来,再突然出手,一击毙命!”
生辰宴过后,幕僚们守在东宫的顺序就有所改变。原本微娘顶多半月轮到一回,这些日子却时常被太子召进府中。
慢慢地,就连王鹤鸣这个对当天晚上的事情隐约有些推测的人脸上都不大好看起来。
就算再倚重一个人,用得着……天天见吗?
而且,竟然还时时将她召到书房里去说话。
太子的书房是防备很森严的地方,除了窦先德和贴身伺候的人外,这些幕僚都是无召不得入内,如今微娘几乎天天守在书房里,她又是个后来的,也难怪这些人心里不平了。
他们不高兴,微娘也不见得就高兴。
她确实是想让太子对自己高看一眼,可她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的脑子好像和一般人不大一样。
至少在微娘看来,太子殿下表达对一个人看重的方式就是……让她跟着自己帮忙干活。
比如说现在,窦先德正和太子殿下谈事,而她却不得不苦命地站在一边帮忙磨墨。
这种事情,明明那些小内侍完全能干吧?
微娘虽然心里不乐意,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能垂下头,把那块墨条当成了太子殿下,反复不停地磨着。
太子偏头看到有几滴墨水溅出来,便提醒道:“三思,用力有些大了。”
微娘抬头对他笑了一下,继续磨。
太子只是无意间的言语,陡然见到微娘的笑容,不由愣了一下。
当初太子见到微娘时,就知道面前“这个男子”皮相相当不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世上难寻。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多想。后来微娘进了东宫,他也只是把她扔进幕僚那边,由得她和他们慢慢打交道。
那些幕僚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私底下谁也不服谁。有的自恃能力强,有的则觉得自家是太子的亲戚,好歹算得上“皇亲”,还有的则认为自家进东宫最早、资格最老。像微娘这样的,既没什么裙带关系,又是个新进府的,会让那帮子人瞧得起才怪。
不过,太子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谁都是慢慢熬过来的,凭什么顾三思就不能熬?就算是窦先德推荐上来的,自己在把他带进府之前还曾经见过面,交谈过,却也并没打算因为这个就为他破例。
如果连和其他幕僚交好的能力都没有,东宫也就没必要留下这种人了。
因此把人放到东宫之后,他并没怎么在意过顾三思。直到前段时间顾三思无召入府,把三皇弟的侍卫腰牌交了上来,他才隐约觉得,这个小家伙还挺有意思的。
能力确实有,更难得的则是她当时不卑不亢不慌不乱的表情。
没想到,是他小看她了,她不但有能力,而且智计还超出了他的期许程度。
生辰宴那天的事情,要不是她事先有所警觉,并且和窦先德通了气儿,怕是到最后踩到陷阱里的就是他了。
微娘磨好墨,将笔和砚都放到方便拿取的地方,无意中一抬头,竟与太子的目光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