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大都是他的亲朋好友。他的老丈人没有过来,老人家恨透了他。姐夫和迟濮也来了。还有少数几个画家,却并非迟筝的挚友,只是纯粹喜欢这位画者。
他突然发现,他妻子的朋友很是匮乏。她的生活重心,嫁他之前,就在那个简陋的小屋子里,嫁他以后,是他,他们的女儿。他心里的恨突然减了几分,像画布上的斑斓色彩风干后黯淡了。
王璐瑶捏捏他的掌心,过去把迟筝的画像挂到灵堂那白色布幔的中央。
气氛沉寂得让人堵慌,他悲伤又锐利的眼,四处搜索,悠言不知道跑哪里玩耍去了。
悠言的奶奶,两鬓花白的老者安静地从内堂走了出来。
仪式准备开始。
一个矮矮的身影,飞快地穿过人群,她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在沉默肃静的众多身影里穿梭着,偏着头,皱着眉,似乎在寻找什么。
“言,不许失礼!到爸爸身边来,今天是你妈妈的忌日。”他低斥了一声突然闯进的女儿。
悠言幽幽看他一眼,脚步最后停驻在迟濮的父亲面前,那个同样英俊温柔的男人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姨父,你抱我。”她仰起小脑袋,央求道。
男人慈爱一笑,把她抱了起来。
“去那边。”
小手直直指向灵堂中央,惊诧了所有人。
他心底窝火,不由得喝斥道:“猪宝,你在胡闹什么!”
他恼怒地走过来。姐夫轻轻摇头,并没有把女儿交还给他。他苦涩一笑,也许,这个男人也从没认可过他把王璐瑶接回家的做法。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姐夫把悠言径直抱到灵堂中央,有人倒抽了口气,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在姨父的怀抱里,悠言凝着妈妈的画像,伸手把它拿了下来。她年岁小,身量小,原本够不着。
画像跌在供桌上,那细碎的响声让王璐瑶微微变了脸色,那是她亲手所挂。
他想,他该伸手搂住身边这个女人,让她不至于如此难堪。
手,却始终无法动弹半分。那跌卧在供桌上迟筝的画像,她的眼睛在淡淡看着他。
这时,他的目光突然触到母亲眼里的泪意,还有四周突然响起的声音,那夹集着无数惊叹的声音。
他看过去,也瞬间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