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着购物车,一边拿着妻子喜欢的零食,旁边她挽着他手臂,神色雀跃,左瞄右看。
她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段日子,医院几乎成了两人的家。
晚上,每当听到她低忍的呻吟,他的心仿佛就要碎掉一次。
她乖巧也坚强地完成了那个凶险的手术,但手术后的抗异状况却不乐观,她一度病危。
有好几次,他和所有人都以为她撑不过了,他甚至冷静地给林子晏交代了社里的事。不管她到哪里,他都会陪着。
那是手术前他就做好的决定,告诉过她的决定。
在加护病房外,隔着重重的玻璃,他盯着戴着氧气罩的她,她眼眶湿润,嘴唇干涸惨白,却微微动着,他便想,她是在唤他的名字。他还想,那并非是他骄傲的想法。
终于,她一次一次坚持了下来,在所有人都把希望放下以后。
幸好,有了个终于。
到了出院,他说过要奖赏她的,于是对她越发宠得不像话。
他把他的妻子宠得尾巴都翘上天去了。
那是龙力、杨志和林子晏几个一致的说辞,Frankie甚至眉飞色舞地说:“我是我老婆们的上帝,顾夜白,你老婆是你的上帝。Oh my god!”
上帝?
购物车的轮子轻轻转着,她的发梢也轻轻搔打着他的肩膀,他心中某一处也越发柔软得不像话。
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天堂,她是不是上帝又有什么关系?
结婚典礼那一晚,当所有宾客都尽兴而归,他和她并肩躺在床上。
她枕在他的臂弯里,他听她小声说个不停。
他们之间,从来是她负责说,他负责听。
很简单,但这样,心就已经很满足。
她和他说起那年周冰娜说过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古怪爱情论。
她问他:“小白,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周老爷子说,这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那是不是这世上本来也是没有爱情的,一起吃饭睡觉的人多了,就好像有了爱情。”
她的眼睛亮晶晶,压低声音说:“可是,我想,我是真爱你的。”
那时,距离她做手术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兜兜转转一圈,其实是想告诉她爱他吗?
怕遗憾吗?
那晚,他一直冷漠干涸的眼睛,酸涩了一晚。
推着车子,两人走着,她眼珠一骨碌,突然放开了他。
余光把她拢在眼里。
她走到前方一对年轻夫妻身边,那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