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散着油墨味道的试卷摆在了林默的面前，试卷印刷得有些粗糙，但这个年代就是如此。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听见林默在卷子上疾书的声音，林得忠又开始紧张起来，他怕儿子挥不好就会闹出笑话。

“邱…”一个老师在外面正准备打招呼，可看见里面的肃然气氛后马上就离开了，临走时他还贴心的把办公室的门给带上，这个举动让邱文卫轻轻的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林默停下笔来，他把试卷双手递给邱文卫，然后到林得忠的身边坐下。

邱文卫暗自赞许：“落落大方，没有一般小孩子看见老师后的拘谨。”然后他开始阅卷。

由于师资力量的缺乏，这个时代很多的老师都需要文理双修的，特别是小学的老师，时常要去代课教其它科目。

“嗯！字不错！”

林得忠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阅卷结果，天气本来就有些炎热，他的额头上已经见汗了。

“呯！”“好！”

邱文卫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把林得忠吓了一跳，他急忙起身凑过去看卷子。

“九十八分，这个成绩可以直接去读一中了，林同志…”

“您叫我小林就可以了，我比您小。”

“小林啊！你这个儿子真是了不得，想不想去读初中，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就给教育局写推荐信。”邱文卫见才心喜，就想把林默给推荐到初中去。

“邱校长，谢谢您的好意，还是不要了吧。”林得忠父子在家里就探讨过这个问题，最终还是决定让林默直接读二年级好些，太过激进不是好事，用林默的说法就是‘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当然，这话一出口林默同学就尝到了久违的‘五指山’。

“这孩子的学习还行，可是社会经验全是一片空白，所以我们还是想让他循序渐进的积累些经验。您看二年级行不行？”

“问题是二年级的同学也有很多都是才八岁的呀！这不是浪费了他的天资吗？”

七八十年代的孩子普遍读书都早，有不少在六岁多一点就已经读一年级了，所以邱文卫才会说是浪费林默的天分。

这时在边上一直扮乖孩子的林默说道：“老师，那您看我能不能一天只上半天的课，然后回家去自己学习。”说着林默用崇敬的目光看着林得忠说道：“我父亲在家里用他自己的一套方法来教我，我感觉效果比较好。”

其实林默的这番话是得罪人的话，你在一个老师、副校长的面前说自己的父亲私下教育的效果更好，这不是暗示我们学校的教学水平不行吗！可是林默一副乖乖的模样让邱文卫的心结刚起就又消散了。

林得忠佯装着要去打林默，却被邱文卫给拉住，他把林得忠按在椅子上后，自己走到林默的面前，用手抚摸着林默的头顶问道：“林默同学难道觉得老师们都没有你爸爸教得好吗？”

这话一出，林得忠在后面杀鸡抹脖子的警告林默不要乱说话，林默假装没有看见父亲的动作，他佯装天真的答道：“老师，这酸汤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呢！我不是说老师教的不好，只是我爸的方式可能更适合我而已。”

“哈哈哈！”邱文卫大笑着，良久方歇，他和颜说道：“这事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是那些只上半天的同学啊，他们大都是家里住的很远，来回不便，所以才会只上半天的课。”

邱文卫转身对林得忠说道：“小林，你也莫急，把你单位的电话留给我，这事我去和校长说说，成与不成的到时候给你消息，反正不是离开学还有几天吗。”

…………….

林默这几天有些烦躁不安，他在等着二小的消息，你让他每天都和一群孩子在一起厮混，那还不如直接去读初中，起码那些同学不会那么的幼稚。

“大哥。”

“大的。”

林默苦笑着抱起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他点着林睿的小脑袋狠狠的说道：“林睿，等到中秋节的时候你再叫不准大哥的话，哼哼…”

“大的…大的…”林睿以为大哥在和他游戏，于是握住林默的手指往自己的脑门上戳点着。

“林默，林默。”

林得忠急匆匆的进屋，一进屋他就说道：“你小子这下如愿了啊！以后要是学习成绩下降的话，哼哼…”

“坑、坑…”语言天赋比较好的林蕾也重复着刚才大哥和父亲相同的感叹词。

中午的阳光照在院子中央，林默刚买的一只小土狗正在树下吐着舌头，它扭头望着屋里的一家人，起身想进屋，可惜挂在树上的铁链又把它拉了回去，几次三番后，小狗沮丧的趴在地上，用爪子逗弄着蚂蚁玩耍。

林默看着树下的小狗，心里有些复杂，自己何尝不就是被这些约定成习的铁链拴在无形的大树下，自己可以通过先知来把铁链剪断，而小狗只能通过顺从于主人的意志来求得稍许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