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陵顿了顿,又恢复了仪表风度,然后说:“等出去了,你就先别回去了,等等看,我此次假传圣命,强行闯进来,到底不是白来的,袁来不简单,如果给他时间,未来说不准会成就什么样,你和他关系匪浅,这是好事,他与北宗人有矛盾,那个刘重湖看起来颇有风度,但实际上却是个心思狭窄的,天赋的确高,也的确是天才,但是这样的心胸又能成什么事?在我看来远不如陈书画,不过现在他上位对咱们倒也是好事,北宗太强,外面没有强敌,就只能盼着里头自乱阵脚了。”
“袁来绝对是值得重视的,但是他是聪明人,所以倒是没有必要急着去烦他。”张陵忽然笑了下,说,“我自从来了西北就被申屠沃甲盯上了,不过到现在我都一直没有主动找他说些什么,现在,等出去了,总该找个机会去和他谈谈。”
卢掌茶认真道:“申屠沃甲可是一只猛虎,你不怕他……”
张陵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竟然很自信地说:“在修行上我不如你们这些人,但是在看人上你信不信我比你们都要强?虽然说我与申屠沃甲交集极少,但是这两年我四处打探,对他的了解足够多了,据我看,这位西北王未必真如朝廷上那些官员嘴巴里说的狼子野心。”
卢掌茶还待发问,却忽然神色微变,看向那突然间出现在自己众人面前不远处的熟悉的门户。
两人对视一眼,回头一看,其余的修行者们也都是纷纷站起身,看过来。
“该出去了。”
有人幽幽说道。
这道门户自然是袁来主动搬来,其实按照袁来的心思真想一巴掌把这些人都拍出去,但是考虑到外面大家面子的和谐稳定还是放弃了这个稍显神经的想法。
大门并不只有一处,事实上袁来通过某种挪移的方式,造出许多扇门来,几乎是同时显现在所有的剩下的修行者们眼前,无论他们身处何处。
尘埃落定,便是最骄傲的少年也没有了继续逗留的兴趣。
于是很快的,那些人便纷纷踏出门去。
从这片有了主人的世界中走出,回到那片更广袤的自由世界中。
然而神识渐渐铺开的袁来此时却并没有露出任何轻松的神情,他的神识中始终有几个点让他犹疑不定。
其中一个似乎是失踪的缘木的气息,在袁来的感知中缘木的气息已经极度稀薄,人的生命力也微乎其微,他只能判断出缘木未死,但是具体是个什么状况他还不清楚。
至于另一个则是运动的一个点。
在神识感应中,一个奇异的点正沿着河流向西逆流而上,袁来的神识在这个世界中具有最高权威,故而当他感知到异常,凝神识于一线仔细探去的时候。
“嘶!”
只听他倒吸一口凉气,瞬间眼睛瞪得极大,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辛晴?!她怎么会……”
袁来失神变色,他完全无法理解那飘荡在河流中的人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就在他想要赶过去的时候,世界中应该走的人都已经离开,而他也再次感知到大门外那强横的气息。
袁来叹了口气,只能暂时将这些事都放下,转而来到大门口。
他犹豫了下,终于还是一步踏出世界。
当他再次站立在草原的大地之上的时候,望着冬日荒芜的西域,鼻端是粗糙难闻的边疆气息。
袁来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下一刻,他就沉下心,看向门外围拢的大堆的修行者们。
与里面时间奇怪地相同,外面的时间也已经是落日不见,转入黑夜。
袁来看了眼陷入黑暗的远方,又看了看灯火刚刚燃起的大营,他微微一笑,整理心情高声道:“诸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