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远心神一定,将宗寂驮在背后,他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阴暗水柱,对那百花幼豹一笑,道:“上面出不去,难道我却不能往这湖底去了?昆仑想要困我,那就断然不该留下这柄断剑。”
湖水冰冷,长远默默运起暖心经,双腿一蹬,借着水势一股脑窜向湖底。他虽心中存有天无绝人之路的心思,这一逆势之举,却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湖底比水柱之上更加阴暗不见天日,他这一去也不知会不会遇上无法应对之事。常人若是见了这湖水之势,定是恨不得远远逃离,哪里会往里更深入呢?
然而那湖心越是往下,水势就越发不可阻挡,到后来长远便是使出全身灵力也仅仅是护住两人不受水势之伤,可是想要控制行动的方向却是难上加难,而宗寂的体内脉象较之前更加凌乱,整个人都气息都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长远一急,竟想不出脱身之法,只是将宗寂紧紧抱着,将体内能汇聚出的灵力都一一渡给对方,也全不顾这灵力是否能被对方所吸收。
忽然,他胸口一动,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林长远一滞才想到他怀中正是揣着那柄轮虚断剑,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力量能够指引他,那么必定也就只有这个昆仑之物了。长远心念一动,猛的聚气抓起一旁的百花豹闭上眼冲入湖心正底之下。
他周身一紧,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力量压迫着他的身体,连呼吸都困难的紧,长远试图睁开眼分辨形势,却只见一片漆黑,又仿佛有无数的灰影在他眼前晃动,耳边出现阵阵啸声,震得他心颤。那一瞬,他又感觉好似被狂流翻腾了数圈,早分不清方向。
林长远将那百花豹与宗寂死死禁锢在双臂之间,他越感觉力量在水势中渐渐流逝,心中越是发出极强烈的挣扎,要活下去,要带着宗寂活下去,这水下一定是有一线生机的。他还都舍不得啊!
待他这么一遍遍的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人都变得神智模糊之时,却突然感到牵引着他的力量渐渐微弱下去,而水势也变得温和起来,这种变化让长远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
他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蓝色的光芒,湖底之下是一个巨大的法阵符文,那些符文线条柔和简洁,将黑暗的湖底照得透亮。长远摸索着往法阵中心游去,他感觉那断剑正是与这法阵相互牵引着。
等他近了,果不其然露出些许喜色,原是那符文正中尚留着一个缺口,而缺口之形正是与那断剑一摸一样。长远自然嗅出了其中的生机,他拿出轮虚断剑毫不犹豫的放入那符文之中。
突然,原本泛着蓝光的法阵竟变得一片死灰,灵力波动也突然消失,林长远心一紧想到,莫非昆仑当真是一点生路都不留?这轮虚断剑也不过恰恰是一个诱饵罢了?
但是很快,自轮虚断剑处开始,那些符文渐渐泛出红光,那柄断剑也漂浮了起来,四周的湖水像是潮退一般呼呼的往外涌开,长远只觉周身力量一凝,他应变极快,伸手就将那断剑抓回怀中,果然下一刻,他就立刻意识到这法阵正是一空间封印,长远经脉一麻,神识一滞,紧抱着宗寂的身体昏了过去。
等他恢复了神智,早已不在那轮虚湖底,而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感觉像是人迹罕至的山林,又过了会儿,脸色突变,一个腾身站了起来。他焦急道:“宗寂。”
一边喊,一边往四处看去。等见到对方不过是在离他三四步的树丛当中时,才微微安了心。百花豹正蜷缩在宗寂胸口,见到林长远走过来,也只是微微抬眼看了看,又垂下头去,似乎丧失了大半的活力。
长远一探宗寂的体内,心里一凉,对方身体中的力量不但没有比陷在湖中时好上多少,不过是更加混乱罢了。倘若是以前,他还能以灵力辅佐帮助宗寂调顺脉象,可是现今对方体内充斥的都是那些奇怪的炎力,他反而无从下手了。
“宗寂。”林长远拍拍他的脸颊,对方似乎正陷在困苦之中,双眉紧锁,鼻息炎热,耳根处显出点点红痕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长远有些心痛,又觉得甚是烦躁,一面觉得宗寂是自作孽不可活,当是应该更惨些才对,一面又舍不得他丢了小命。然而他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可行之法,思来念去竟行起最笨的方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