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真反省倒也罢了。”秦石昌听女儿这么说也算舒心了。
秦流萤暗笑,她爹这手做也是太绝了。把涉事人能打死打死以儆效尤,没打死也要吓得人封口,后打包全家去度假,王宫外就算要猜测,也只能背后自家说说,等魏王度完假了,风声也早过了。
可本来就是不道德事了,既然做得出,也别怕人说。哪怕是自己女儿。
魏王还念叨,“你们也越来越大了,过个几年都要出嫁了,你九妹这样,我还真是不放心。”
因是山中散心,魏王格外有心思穿了平民布衣,似乎有要效仿隐士,可他这形容既不名士风流,又不干脆像山间老农般朴素,反倒让人觉得猥琐。
秦流萤觉得她大概是心里先存印象影响了这点,客观说,魏王布衣打扮也至于难看。可越是了解这个人,她便越觉得他穿着布衣,装着平凡慈父做作让人恶心。
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稀松平常地闲话,“九妹只是年幼,以后总会好。”
话是这么说,其实她也没觉得秦臻淑除了管理好下人外有什么主要责任。
魏王倒是摇摇头,“她要有你一半懂事,也不至让人伤神……阿萤今年也有十二了?”
秦流萤愣了下,问一个姑娘年岁,到了后,一般都是会以“应该嫁人了”为收尾。
她点点头,“今年十二。”
“就是个大姑娘了,”魏王越发摆出慈父款,“必要找个青年俊彦才配得上儿。”
秦流萤有些囧,她爹是又要相女婿了?
正常人都会对魏王他老人家相看女婿眼光绝望。长女卖给了皇室抵押做皇后,这个绝对是“卖”;二女儿卖给了本地名门豪强,目前堂堂翁主土皇帝闺女,日子过得和小白菜似……
若是平时,秦流萤一准就歪楼了,绝不能让她爹想到去相女婿。
但实是这几天来事对她产生了影响,身边各式各样人对她未来婚姻或有意或无意提醒,名门权贵有适龄子弟贵妇对她关注,嫡母王氏怪异看重,还有前日席上贺兰明薇那个微妙又不可言喻眼神……说实话被她那个眼神一激,秦流萤现想起就觉得有些汗毛倒立,这些人都是把她当香饽饽。
这个时代,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如果是平时,秦流萤也按照套路让“父母做主”去了。可现她真不敢提这话,让她爹做主估计会把她卖得很悲惨;让她嫡母做主话,估计会直接扔到她娘家内部消化……王家适龄子弟么,都是王丰广两个嫡子,都是和王舅舅一个德性!
秦流萤是打定了主意,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给自己争上一争。
正好现她爹已经提了这话了,这时候害羞是要吃一辈子亏,与其往后再费心机扯到这话题,八姑娘现要不顺着话说下去,她就该是个傻子。
命运就是这样无可预测,这一年八姑娘为了不嫁王舅舅儿子而使浑身解数,几年后她就该为要做人家儿子后妈而头疼了。
秦流萤说话也没直愣愣地指出个人物来,而是说着带了些技巧,“就女儿自己心意,宁可一辈子侍奉爹娘。可女孩大了,总要出门子一天。女儿只想……”作出不好意思神色小声道,“只盼着许个出息,也好给阿爹出点力。”
“阿萤这是心里有人了?”
她要承认了才傻,“总有个想法。要是女儿将来嫁了人不出息,还要惹是生非,连带着还要给阿爹丢人,实是不孝。勿论家世,现下世家子里有几个真成才?没有学问却个个养大了脾性,实是要不得。”
听着她这样说,倒是要找门第低人家,魏王有些不赞同了,“总要家世般配才好,终不至于委屈了儿。”门第低了,魏王这女儿嫁就有些亏。
“能替阿爹分忧才是正经。”秦流萤也婉转地劝,“与女儿年岁相当子弟,实让人瞧不上眼,正是让家族长辈操心时候。若能年纪稍长,才能立见,能出息都为阿爹分忧办事,办不了事也可见是徒有虚名。”
她这么说着,自己都没意识得拿出了一重标准。
魏王也考虑起她话,爱女他确想许个门第好人家,一来这个女儿他实喜欢,不想看她日后受苦,二来也能起到和地方豪强联姻作用。
现照着女儿说,若是许配给正得用臣子,这样“奖励”,给人拴上了亲属套索,互相有了干系,造反失败了一起砍头,不怕不能压榨出人工作效力。
“容我想想。”
秦流萤见她爹已经开始想了,可见是听进去了,也不再多催。过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出来时候,正好碰上萧清岩,道上遇着,远远地就是一礼。
不得不说人长得英俊就是占便宜,萧郎这日也是便服出行,内里是件轻柔薄绢衫,外罩了燕居服,飘带散动,再简洁不过打扮,他看来却真能让人相信世上有一种男子,能让人见而误终生。
同样礼数,由他做出,秦流萤虽还不至于花痴,却也客客气气地给还礼了。
因秦流萤平日也是她爹书房常客,和魏王造反核心成员打照面机会并不少,萧清岩和她也算见多了,互相透着客气,秦流萤便先问好,“先生来找阿爹?”
萧清岩称是,又问,“现下来找殿下,可还得宜?”
“阿爹正无事。”秦流萤说道,想要提醒,又闭了口。总不能对人说,她爹s姜太公钓鱼。
大概是小姑娘脸上为难有些流露,这样纠结样子倒让萧清岩豁然而笑,“多谢翁主提醒。”
这一笑真要闪瞎人眼,秦小姑娘绝对是移开了视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也不是多大事,你进去就知道了,阿爹今日无事。”就是某些附庸风雅病发作了。
两人搭话时间并不长,过了会儿秦流萤也走了,萧清岩本来就是有事才来。
作为人家首席谋士萧郎,实有些苦逼。并且对魏王整个班底运行十分看不过眼。这一点上,他前任程劲和他是持一致看法。
行动力强、思路清晰能臣做事总是量使一个体制运转按照它原有规范来形势,即说穿了,每个部门各司其职,每个人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然后效率提高了大家能一起造反、打倒前朝店、共同封妻荫子奔小康。
可这毕竟是个封建时代,封建时代臣子们或许有各自政治期望,可到了后,国家领导人想要只是个“家天下”。
宰相、丞相,或者到了后期内阁,都是为了起到让国家机器高度运转作用,可是皇帝作为单位负责人,却只是想要把国家体制改为他自家民营管理体制,各个要职上放上他亲信。这些“皇亲国戚”、“太子党”,大老爷们都不干事,还要对做事人指手画脚——这就是很多“能臣”、“明相”被玩死原因。
萧清岩现算是有些明白程劲了,这老头子明面上看着是被他“挤压”下去,靠边站了,实则人家好时刻抽身了,魏王还得恭恭敬敬地荣养程劲一家人。
留下了他这个后任,不但要策划造反具体事宜,还要加强内部控制,努力鞭策不卖他账“皇亲国戚”们干活。劳心劳神,还要得罪人活都还是他来做。
譬如说王丰广这事,事涉王室形象,封口禁言把风声压下去,萧清岩觉得也没错。可这人行为不端,却早不是一两天事了。
魏王还让他这位姓王小舅子担任“郡国计曹”职责,计曹,一郡国内财政官员,你让这货管财政,你是让他管钱管账,还是让他把东西往自己家仓库搬呢!
萧清岩看来,王丰广这样人早该撤职了。可如今都出了这样恶*件,他不但没撤职,还好好地魏王“度假”时一同捎上。旁人眼中,这不就是纵容亲属,包庇到底么。
萧郎也想学程劲干脆搁下担子走人,可现实是,封建年代,像魏王这样想把公共机制化为他家民营体制封建主并不少。
秦石昌再不济,魏国势力却日益强大,比起南方其他封建主来说还是又可取之处。
例行给魏王汇报完业务,美萧郎也有点心力憔悴了。这算什么事,都已经箭弦上,造反抢地盘关键时刻了,魏王还因为小舅子调戏外甥女侍女往山上躲风头。
“消息确准了?”
“殿下,千真万确。”
无论是萧郎还是翁主,此刻都不知道,他们走后,有这么一个内侍和魏王打小报告。</P></DIV>
<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