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将信将疑的看了二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知闲背的小包袱上,墨沧见他的眼神有些疑心,便将包袱取了下来,乖巧的递给了付萍。
“既是老爷吩咐的差事,我也不好为难你们,这样吧,我把小姐的包袱留在这儿,她总归是不能什么都不要就走的,你们也好放心。”
付萍是深知这群人的性子的,偷奸耍滑的事儿是干惯了的,趁着递包袱的机会塞了两块银元过去。
这汉子眼神一亮,满脸堆笑的接过包袱道:“四姨太肯给小的们行方便,那是最好不过了。”
付萍微微一笑,牵着知闲的手不慌不忙的走了。
晏家的宅子是打清初就建好的,园林意味很浓,两个人走在一条大雨后遍地花瓣的石径上,付萍的圆头黑绒布面的鞋上沾了泥点子,她走路的步伐却还是很重,意兴十足。
墨沧并不觉得奇怪,相反的,她很能理解付萍此刻的心情。当年在墨门,自己豆蔻年华被师傅送去宁山书院去读书的时候,不也是同样的充满了好奇和欢喜么?只是归去,归去···她狠狠的闭了下眼,再睁眼已经到了偏门前。
晏家宅大,偏门自然也多,两个人走的这条是没有人看守的,因此十分顺利的便出了晏宅。
白天的雨让夜空看来格外的清凉明快,厚重的云盖住了半个月,空气中透着一丝澄澈甘甜的气味。付萍张开双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便是莞尔一笑:“小知闲,我们终于逃离出了这个吃人的魔窟!自由了自由了呵!”
一阵清风吹过,云慢慢的散开了,月光洒了付萍满脸都是,她秀美的脸娟然如诗。
墨沧心里明白,自己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在人庇佑下可以为所欲为不计他人的墨沧了,她是晏知闲,也只能是晏知闲。她伸出一只手去好似要摸那轮月一般,自言自语般念了句诗:“尘冠桂却知闲事,终拟蹉跎访旧游。”
付萍心中畅快,半蹲了身子去问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知闲只道是诗便再也不提,这句话似有若无的便过去了。她当时只是就着名中二字吟了诗,却未曾想过时隔多年后竟是一语成真,诗中情景像了十成。
虞城是座傍水的小城,古来就有商城的美誉,入夜了街上仍是灯火通明,买卖不绝。知闲看着对什么都好奇,左看看右瞧瞧,付萍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贪热闹,没有多想什么。
到了街上她便叫了辆黄包车,车夫很是爽快的问二人去哪儿,一听说是要去码头,登时摆了摆手,道:“今晚恐怕不行,城里整个儿都禁严了,您可没瞧见那一队一队的警察,出城怕是难。”
付萍心中知道不好,却仍是笑问道:“怎么好端端的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出来?”
“听说是晏家小姐跑丢了,晏老爷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接着就找了警察署,找回晏家小姐的赏金可是不少呢!这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一个丫头片子捧得跟那明珠似的,这要搁我们穷苦人家,丢一个孩子少一口饭,谁去动这个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