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等知闲,北岛慕竟是也毫不避讳,陪着知闲一块儿跟徐绍祯说了几句话,最后还是徐绍祯直截了当的说有几句话想单独跟知闲说,北岛慕才脸色微变的走开了。
知闲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徐绍祯跟她说的,竟然是要她离着北岛慕远一些。
比起北岛慕,知闲确实是更相信徐绍祯一些···
于是也就应了声“嗯”,这个“嗯”字反倒是教徐绍祯讶异了,不跟他还嘴,可不像是她晏知闲的作风。
知闲看的出他脸上写着的是什么,笑道:“横竖也还有半年我就回国了,后期又要忙着跟国内的交接事宜,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去听医学院的课?”
“不单单是上课,平素也不可跟她交往太过密切。”徐绍祯眉峰一凛,斯文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锐气。
他怎的如此防备北岛慕?
知闲看他转瞬恢复的温润面庞,就知道自己即便是问,他也不会解释太多,干脆的不去自讨无趣,因此倒是没有问。
在东北帝国大学剩下的小半年,知闲倒真是没有跟北岛慕有过多的接触,其中自然有陆钟麟提前回国的因素在。
陆钟麟算是维系知闲和北岛慕两个人之间友谊的桥梁了,这话虽是俗气,但确实是比较贴切的。知闲向来不好跟生人亲近,若不是陆钟麟三番两次的弄的三个人聚在一起,她是决计不会跟北岛慕变成旁人眼里形影不离的关系的。
再说陆钟麟提前回国,他许是受了那次日俄战争影片的刺激,言辞间竟是很有些赞成李天智信奉的那主义之间的意味了,最后得出了麻木的国民即便是医治好了躯体也是不仁的结论,欲救血肉,必先救思想。
课业还没有结束,就提前坐上了回国的邮轮。临行之前,陆钟麟把他珍爱的派克钢笔赠给了知闲,怕是知闲不收,言辞恳切的告诉她,自己这一趟回国去,是打算参军的,两个人能不能再见面是真的说不准了,见笔如见人,也算是不辜负两个人做了一回朋友。
他一向阳光活泼的眉间隐隐带了些忧郁的神色,这倒是从前从未有过的,知闲也不推辞,便收下了他的钢笔。
“在巴黎我送了你一回,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轮到你给我送别了,”陆钟麟笑了笑:“你还记得当时你给我念的诗吗?”
“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这般矫情作甚么!”知闲笑着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最后却还是叫他伸手,就着那支派克钢笔,在他手上写了句诗。
她写一个字,陆钟麟念一个字,最后大声的吟了出来:“他日有缘再逢君,玉壶一盏盛冰心。”
陆钟麟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竟是险些因为这两句诗激动的落下泪来,多日来眉间积攒的阴霾也一并被这激动的情绪驱散了。唯恐知闲笑他,最后留给知闲的一句话,竟成了这样:“我看你越来越恣意了,如今竟是乱改古人的诗句!”
知闲就站在岸边,看着那归国的邮轮,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