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罗瞧了一眼屏风外安静站着的竹修开口道“天衣如何能与秦桑相比?一个连拿清易的病都没有办法的人也肖想着和秦桑有一较之力,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话语中满满的鄙夷,显然不将天衣看在眼中。
竹修只觉得背后冷汗滚滚,原来在枷罗眼中天衣是这样一无是处吗?
“那,秦桑比之大人又如何?”竹修声音干干的,有一瞬的停顿,然后才问出了这个他关心的问题。
枷罗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像是在思考答案,房间里一下子十分安静。
“我没有同秦桑打过交道,我师父早年间倒是同秦桑有过联系,呵”说到这里枷罗突然轻笑出声,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枷罗的师傅是谁竹修并不知道,似乎洺王对此也是不知道的。
“据说她们俩谁也奈何不了谁,师傅还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让我必定得超过秦桑的弟子”枷罗的话很轻很柔,竹修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枷罗,大概她对她的师傅十分孺慕吧,竹修想。
“你的师傅呢?”竹修试探着问出了声,大概是此刻氛围还不错,竹修想着像枷罗这样的人心中也有柔软的地方,但是接下来他就后悔问出这句话了。
“已经死了”竹修睁大了眼睛,竟然是这个答案。他很懊悔,从刚才看来枷罗和她的师傅必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的,而他却提起了这样的伤心事。
竹修抬起了头,想对枷罗解释一番自己并非有意提及她的伤心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枷罗的声音。
“哦,对了,是我下的毒”语调平平,没有一丝情感起伏。
竹修表情都凝固了,突然从心底里窜出一股寒意来。
“行了,你下去吧,我乏了。”也不看竹修像是呆滞的身影,屏风后的枷罗起了身,朝内间走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竹修知道是枷罗起身。他看着她映在屏风上的单薄的影子,像一杆瘦竹,她如今才十九岁,十九岁的姑娘,寻常家的已经嫁做人妇相夫教子,管理后宅。
而她方才云淡风轻的说出了自己弑杀师傅一事。
竹修眨眨眼,已经看不到枷罗的影子了,方才太紧张,他这个时候才觉得腿站得太久已经麻了,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恢复如常了。
竹修慢慢移着步子,出了枷罗的房间。
月是满月,高高悬在天际,只有稀疏的几点星子,月光如瀑一般落在竹修的身上,南苑安静得像是只有他一人。
他觉得丝丝寒意从心底里冒出来,当下已经决定无事绝对不能招惹枷罗,哪怕是平常的打交道也要离她离得远远的。
他突然又想到了和公子有过约定的清月,那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刚才枷罗话语中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那秦桑若是遇见了枷罗,只怕也拿她的毒没有办法,竹修不知清月比之枷罗又如何,到底能不能救得王清易。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清月不能救王清易竹修也不敢求枷罗出手了,刚才她就已经警告自己莫要将旧主放在心上,若是自己向她开口,只怕凭着她与洺王的关系,她要出手收拾他了。
通过这一行问出的东西,竹修也只能猜测清月是和茯苓殿有几分关系的了,可是这于他寻找他们的行踪一点用处也没有啊。
罢了,他也只能祈祷,往后还有机会能再见公子吧,枷罗这里是不能再多问了,只怕会让她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