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初初说道:“他把国际设计师刚获奖的珠宝给偷了。”
朱源瘪嘴,“这小子。”
麦初初笑道:“夜盗进局子的那半年,我被扔到外省培训新人,回去没多久就听说他跑了,我前几天查了档案,现夜盗的资料都很官方,您的指导意见并不多,为什么?”
朱源笑道:“你当年怎么不问?”
麦初初笑道:“当年不是没兴趣吗?”
“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朱源将菜装盘,笑道:“我听说你这几年接了不少棘手案子,怎么?你改性子了?”
麦初初团了把枯藤塞进灶洞,仰头笑道:“老师,我可是拿过国家荣誉的优秀公仆,为党为国为人民,烈士精神心中存。”
角落里正在剁鸡块的罗隐低低哼了一声。
麦初初瞥了他一眼,对朱源笑道:“既然我已经接手夜盗了,老师你就帮帮我吧。”
朱源点头笑道:“你目前对他了解多少?”
麦初初说道:“档案里只记录着他复姓百里,具体叫什么名字没有写,五年前从一个叫做恭的平行世界穿越而来,恭的社会结构接近于我们的古代社会,夜盗穿越前的身份是皇族的侍卫长官,据他自己回忆,穿越前最后一个记忆片段是跌入深潭,醒来就到了我们这儿。”
朱源笑道:“那你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
麦初初狡黠笑道:“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偷东西,想知道他的想法。”
朱源接过罗隐递来的鸡块,和其他香料一并放进锅里,这才笑道:“初初,你还记不记我退休那一年,科研办的李主任曾经在全国年终上做过报告,认为穿越者在穿越的前一刻,不管是*还是精神,他们产生的都不是死亡假象,而是离开意识。”
“嗯,我记得。”麦初初说道:“李主任那几年的课题一直都是穿越过程中的精神介质,他认为精神上的极度孤独与厌世,才是造成穿越者们穿越的主要原因,而您的实践一直为他提供了最好的科研实例。”
“没错,虽然大部分的穿越者在穿越前都会面临死亡的威胁,但是穿越这一行为生的诱因不应该死亡,而是精神的绝望。”朱源说道:“这十年来,穿越者们逐渐适应现代化社会,在他们心底深处,对过去的世界到底还心存多少向往,这是仪器探测不出来的,也不是我们这些教习者能客观判断的。虽然他们过去确实产生过离开那个世界的强烈愿望,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会怀念那个世界的人或物。”
麦初初深思片刻后,问道:“你的意思是,夜盗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为什么不呢?”朱源说道:“怀念故土,思念亲人,这是人之常情。”
麦初初惊疑不定,“可是谁都知道,穿越从来都是偶然生的,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谈何容易?”
朱源苦笑道:“这就是夜盗迷惘却坚持不懈的心理世界,他想回去,我只知道这么多。”
麦初初疑惑道:“这和他偷东西有什么关系?”
朱源笑道:“如果这案子是由你接手,那你总会见到他,到时候你再问他吧,哦,顺便替我向他问好。”
等到全部美味出锅上桌,小乡村里的夜幕早已降临,朱源将小餐桌摆到后院的天井里,隔着一堵被挤塌的石墙,院外的一棵香樟树倾斜了半个树冠探进来,夏日凉风拂过,飘来一阵淡淡的樟香。
三个人坐在板凳上,围着张小方桌吃吃喝喝,罗隐腿长,坐在板凳上时得费力地屈着膝盖,麦初初不失时机地嘲笑他,“腿长有什么用?”
朱源隐居在此很久没有见过外人,今日高兴,开了瓶私藏的高粱酒,给罗隐和麦初初各自倒了一杯。
麦初初平日里只喝啤酒,乍然喝上纯度较高的高粱酒,两杯下肚,整个人就有些晕乎乎的了。
罗隐惦记着等会儿要开车回市区,所以不打算沾酒,稍不留神,他那杯高粱酒就被麦初初偷了去,一口闷掉。
三杯下肚,麦初初撑不住了,一张红彤彤的脸趴在凉凉的桌子上,睡着了。
朱源笑道:“晚上就在这里过夜吧,我只有两个房间,你和我挤挤,初初自己一个人睡。”
罗隐点点头。
朱源起身去屋里拿薄毯。
天井里,凉风习习,香樟树的浓密树冠在罗隐脑袋上唰唰作响,罗隐低头看着麦初初红红的脸。
麦初初长得小,一张脸更是只有罗隐的巴掌大,平时不惹她的时候温顺乖巧地像只小狗,一旦触了她的雷,整个人又炸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告白的那天晚上,麦初初说他根本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敢开口说喜欢她,她认为是他太冲动。
其实罗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拥有无穷爆力的小个子女人。
他只记得初到安全局报道的第一天,他被众星拱月地围着去旁听了一节教习科的课程,封闭式的教室里,第一眼见到的麦初初正将一束生机勃勃的狗尾巴草塞进一个神色惶恐的中年男人怀中。
那时候的她笑得异常开朗,眼角眉梢都带着对生活的热切与真挚。
罗隐的指尖落到麦初初的眼角。
麦初初的睫毛动了动。
罗隐的心就像被蝴蝶翅膀扇过般,带着凉夏夜晚的深沉与纯净,在满院香樟的甜蜜撩动下,他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小心翼翼吻上麦初初泛着酒香的唇。</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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