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府中,穆采便发作起来,他口角流血躺在床上,只穿着单衣,连被子也不盖,只说身上有千万根针在扎他。
一串太医纷纷跪倒在地,说解不出这毒药的其中一味是什么,不敢贸然用药。
贤德贵妃急的两眼都是泪,当知道缘由后看着顾长澜的眼神,便如一把刀一般,刀刀见血。
她厉声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叫你兄弟替你受过,白鹿没有好好教导你吗!我真恨自己生了你,当时就该将你这个克星淹死!”
尖利的声音撕开最后的一块面纱,顾长澜以为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他不去看周围的人怜悯的神情,任由贤德贵妃将刀往他心口上插。
可是他何错之有,被生下来不是他的错,十七年长在孤山不是他的错,回京也不是他的意愿,穆采替他受过也不是他的想法,为何却都成了他的错。
顾长澜记得自己没有落泪,他看着穆采躺在床上,陷入了昏迷,一旁的太医束手无策,有个小太监钻了进来,手中捧了个盒子道:“贵妃娘娘,太子身边的太监认了罪,这是从那太监屋里搜出来的药。”
贤德贵妃突然站了起来,劈手夺过那木匣,从匣子里倒出两粒药来,几乎是着了魔一般按住顾长澜的嘴,将药丸往他嘴里塞去。
“好儿子,快咽下去,你咽下去太医就能开药了,你治好了我的采儿也能治好,若是治不好,你就下去陪着你哥哥,你们是双生子,原本就应该同生共死的。”
顾长澜听在耳中,只觉得手足发寒,动也不会动了,自己带来的人与穆采的暗卫斗做一团,更有人过来抱住了他,好让他乖乖地将药吃下去。
药丸刮过他的牙齿,残留的渣滓竟然在嘴里生出一丝甜味,似乎是蜂蜜混着甘草的味道,令他在寒冷中生出一丝温暖。
当贤德贵妃准备将第二颗药塞进去时,闻讯赶来的先帝“啪”的一掌打掉了她的手。
“住手!畜生尚且不食子,你此举连畜生都不如,怎么配的上贤德二字!”先帝怒火中烧,将贤德贵妃重重斥责,可贵妃却只是哭着求先帝救一救穆采,丝毫忘记了顾长澜也吃下了毒药。
顾长澜想着想着,不知是谁的长明灯“噼啪”一声,令他回过神来。
他看着颜照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待着他。
“这些事情都跟着知情人一起埋进黄土了,后来我被放在京中掩人耳目,代替穆采住在皇子府,对外称病,贤德贵妃带着穆采亲自去找了我师父解毒,师父本不愿意出手,却在听闻穆采是因我才如此后出手了。
他怕我背负着恩情,一辈子都要受穆采所困,他替我还了恩情,却没想到遭人暗算,死在了孤山。”
“是贤德贵妃做的吗?”颜照心痛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贤德贵妃在回京的途中也被刺杀身亡,三年前我应皇兄之邀回京,正是为了调查随侍的御林军,如今稍微有了些眉毛。”
这位贵妃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死了,她还不曾因自己的行为而忏悔,也不曾曾受过一些惩罚,便死了。
颜照只觉得太便宜她了,她又愤愤不平地问:“什么眉目?”
“明月楼的人。”
“明月楼是什么东西!”颜照怒道。
顾长澜轻轻地笑起来,心中压着的重负似乎随着颜照的怒气慢慢消散,他带着宠溺的语气道:“明月楼不是东西,是一个杀手组织。”